贾平凹散文(精选5篇)
贾平凹散文范文第1篇
贾平凹原名贾平娃,1952年出生,陕西丹凤人。1975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1974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小说集《贾平凹获奖中篇小说集》《贾平凹自选集》,长篇小说《怀念狼》《白夜》《废都》《浮躁》《秦腔》,自传体长篇《我是农民》等。《腊月?正月》获中国作协第3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满月》获1978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废都》获1997年法国费米娜文学奖;《浮躁》获1987年美国美孚飞马文学奖,《秦腔》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其散文内涵深厚、情真意切、富含哲理、朴实自然,成就更是蔚为大观。
妙文一
风雨
贾平凹
树林子像一块面团了,四面都在鼓,鼓了就陷,陷了再鼓;接着就向一边倒,漫地而行;呼地又腾上来了,飘忽不能固定;猛地又扑向另一边去,再也扯不断,忽大忽小,忽聚忽散;已经完全没有方向了。然后一切都在旋,树林子往一处挤,绿似乎被拉长了许多。往上扭,往上扭,落叶冲起一个偌大的蘑菇,长在了空中。哗的一声,乱了满天黑点,绿全然又压扁开来,清清楚楚看见了里边的房舍。墙头。
垂柳全乱了线条,当抛举在空中的时候,却出奇地清楚,刹那间僵直了,随即扑撒下来,乱得像麻团一般。杨树叶千万次地变着模样:叶背翻过来,是一片灰白;又扭转过来,绿深得黑清。那片芦苇便全然倒伏了,一节断茎斜插在泥里,响着破裂的颤声。
一头断了牵绳的羊从栅栏里跑出来,四蹄在撑着,忽地撞在一棵树上,又直撑了四蹄滑行,末了还是跌倒在一个粪堆旁,失去了白的颜色。一个穿红衫子的女孩冲出门去牵羊,又立即要返回,却不可能了,在院子里旋转,锐声叫唤,离台阶只有两步远,长时间走不上去。
槐树上的葡萄蔓再也攀附不住了,才松了一下屈蜷的手脚,一下子像一条死蛇,哗哗啦啦脱落下来,软成一堆。无数的苍蝇都集中在屋檐下的电线上了,一只挨着一只,再不飞动,也不嗡叫,黑乎乎的,电线愈来愈粗,下坠成弯弯的弧形。
一个鸟巢从高高的树端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散了。几只鸟尖叫着要飞来守住,却飞不下来,向右一飘,向左一斜,翅膀猛地一颤,羽毛翻成一团乱花,旋了一个转儿,倏乎在空中停止了,瞬间石子般掉在地上,连声响儿也没有。
窄窄的巷道里,一张废纸,一会儿贴在东墙上,一会儿贴在西墙上,突然冲出墙头,立即不见了。有一只精湿的猫拼命地跑来,一跃身,竟跳上了房檐,它也吃惊了;几片瓦落下来,像树叶一样斜着飘,却突然就垂直落下,碎成一堆。
池塘里绒被一样厚厚的浮萍,凸起来了,再凸起来,猛地撩起一角,唰地揭开了一片;水一下子聚起来,长时间地凝固成一个锥形;啪地摔下来,砸出一个坑,浮萍冲上了四边塘岸,几条鱼儿在岸上的草窝里蹦跳。
最北边的那间小屋里,木架在吱吱地响着。门被关住了,窗被关住了,油灯还是点不着。土炕的席上,老头在使劲捶着腰腿,孩子们却全趴在门缝,惊喜地叠着纸船,一只一只放出去……
品读
文章既有全景式的简单勾勒,也有精致的细节铺陈描写,大自然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细微变化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文章最令人称道的是炉火纯青的语言,那些文字在作家的调配下,仿佛被施了魔法,全都异常形象生动。比喻、夸张、重复等修辞手法,记叙、描写等表达方式,侧面烘托、白描等写作手法运用自如,体现出作家深厚的功力。
妙文二
淫琉
贾平凹
我愈来愈爱生我养我的土地了。
就像山地里纵横的沟岔一样,就像山地里形形的花木一样,我一写山,似乎思路就开了。文笔也活了。
我甚至觉得,我的生命,我的笔命,就是那山溪哩。虽然在莽莽的山的世界里,它只是那柔得可怜,细得伤感的一股儿水流。
我常常这么想:天上的雨落在地上,或许会成洪波,但它来自云里;溪是有根的,它凉凉地扎在山峰之下。人都说山是庄严的,几乎是死寂的,其实这是错的。它最有内涵,最有活力了;那山下一定是有着很大很大的海的,永远蕴涵感情,永远是不安宁,表现着的,恐怕便是这小溪了。
或许,它是从石缝里一滴儿一滴儿渗出来的;或许。是从小草的根下一个泡儿一个泡儿冒出来的。但是,太阳晒不干、黄风刮不跑。天性是那么晶莹,气息是那么清新;它一出来,便宣告了它的生命,着自己的道路要流动了。
正因为寻着自己的道路,它的步伐是艰辛的。然而,它从石板上滑下,便有了自己的铜的韵味的声音;它从石崖上跌落,便有了自己白练般的颜色,它回旋在穴潭之中,便有了自己无尽的深沉。
它终于慢慢地大起来了,要走更远的道儿;它流过了石川,流过了草地,流过了竹林,它要拜访所有的山岭,叩问每一块石头,有时会突然潜入河床的沙石之下去了呢。于是,轻风给了它柔情,鲜花给了它芬芳。竹林给了它凉绿,那多情的游鱼,那斑斓的卵石,也给它增添了美的色彩。
它在流着,流着。它要流到哪里去呢?我想,山既然给了它生命,它该是充实的,富有的;或许,它已化为一颗露珠儿去滋润花瓣,深入到枝叶里了,使草木的绿素传送;或许,它竟能掀翻一坯污泥,拔脱了一丛腐根呢。那么,让它流去吧,山地这么大,这么复杂,只要它流,它探索,它就有了自己的路子。
我是这么想的,我提醒着我,我鼓励着我,我便将它写成了淡淡的文字,聊作这本小书的序了。
(《序》)
品读
庄严的山一有水就有了灵气,溪流是山的活力和语言。溪流一路欢歌,在山间蜿蜒回旋叮咚做响。溪流天性晶莹,气息清新,浅浅的溪流永远按自己的步调去探索去流淌。它率真自然又充满个性,终于小溪汇成江河,滚滚向前。这篇散文清新自然,沁人心脾,意境优美。贾平凹通过写溪流托物言志表达了真挚的情感,溪流其实是他自己的化身。来自商州大山里的贾平凹,在文学艺术的道路上不懈探索,终于开掘出属于自己的道路,溪流一般奔向远方。
明月清泉自在怀
贾平凹
读王维的《山居秋暝》时年龄还小,想象不出“松问明月”的高洁,也不懂得“泉流石上”是什么样。母亲说这是一幅很美很美的风景画,要我好好背,说背熟了就知道意思了。我虽将诗句背得滚瓜烂熟,其意义依然不惜。什么空山、清泉、渔舟,这些田园风物也只是朦胧,而乡野情致则更模糊了。
后来上了大学,有了些古文功底,常常自豪于同窗学友。翻来覆去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也能时常获得师长赞许。再后来深入乡村,那儿有田园,却无松竹流泉;及至上了华山、峨眉山,并且专在月夜听泉。古刹闻钟,乘江南渔舟,访溪边浣女,都为寻找王维《山居秋暝》中的那种意境,都为了却对“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那份执著情结。一段时间,于人世纷杂之中,自以为林泉在胸,甚至以渔樵野老自居,说和同事纠纷,劝解祸中难人。自以为心中有了王维,就了却
了人间烦恼,看透了红尘纷争;更自以为一壶清茶,便可笑谈古今。
真正进入了人生的生存程序――结婚、生子、住房、柴米油盐等等,才知道青年时代“明月松间照”式的“超脱”,只不过是少年时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浮雕和顺延。真正对王维和他的诗的理解,是在经历了无数生命的体验和阅历的堆积之后。人之一生,苦也罢,乐也罢;得也罢,失也罢――要紧的是心间的一泓清潭里不能没有月辉。哲学家培根说过:“历史使人明智,诗歌使人灵秀。”顶上的松荫、足下的流泉以及坐下的磐石,何曾因宠辱得失而抛却自在?又何曾因风霜雨雪而易移萎缩?它们自我踏实,不变心性,才有了千年的阅历,万年的长久,也才有了诗人的神韵和学者的品性。我不止一次地造访过终南山翠华池边那棵苍松,也每年数次带外地朋友去观览黄帝陵下的汉武帝手植柏,还常常携着孩子在碑林前的唐槐边盘桓……这些木中的祖宗,旱天雷摧折过它们的骨干,三九冰冻裂过它们的树皮,它们甚至还挨过野樵顽童的斧斤和毛虫鸟雀的呐啄,然而它们全都无言地忍受了,它们默默地自我修复,自我完善。这风霜雨雪,这斧斤虫雀,统统化做了其根下营养自身的泥土和涵育情操的“胎盘”,这是何等的气度和胸襟?相形之下。那些不惜以自己的尊严和人格与金钱地位、功名利禄做交换,最终腰缠万贯、飞黄腾达的小人的蝇营狗苟算得了什么?且让他暂时得逞又能怎样?
王维实在是唐朝的爱因斯坦,他把山水景物参悟得那么透彻,所谓穷根物理形而上学于他实在是储之心灵,口吐莲花!坦城、执著、自识,使王维远离了贪婪、附庸、嫉妒的装饰,从而永葆了自身人品、诗品顽强的生命力。谁又能说不呢?的确,“空山”是一种胸襟,“新雨”是一种态度,“天气”是一种环境,“晚来”是瞬时的境遇。“竹喧”也罢,“莲动”也罢,“春芳”也罢,“王孙”也罢,生活中的诱惑实在太多太多,而物质的欲望则永无止境,什么都要的结果最终只能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唯有甘于清贫,甘于寂寞,自始至终保持独立的人格,才是人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王维的人生态度正是因为有了太多的放弃,才有了他。“休荫无恶木,饮水必清源”的高洁情怀,也才有了他哲悟金铂般的千古名篇。
“明月松间照”,照一片娴静淡泊寄寓我无所栖息的灵魂;“清泉石上流”,流一江春水细浪淘洗我劳累庸碌之身躯。浣女是个好,渔舟也是个好,好的质地在于劳作,在于独立,在于思想――这是物质的创造,更是精神的明月清泉。
贾平凹散文范文第2篇
“燃一炷香,敬在佛前;再燃一炷香,敬在父母遗像前;然后出去吃了碗羊肉泡馍。”这是贾平凹在得知《秦腔》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后做的事,谈到获奖感言,他说了四个字:“天空晴朗”。茅盾文学奖对于贾平凹的意义非同一般。陕西文坛“三驾马车”路遥、实都先后获奖,贾平凹一直呼声很高,但是此前,他的几部作品诸如《高老庄》、《怀念狼》等相继落选,以至于有朋友以“我国著名茅盾文学奖落选者”来戏称他。
尽管“习惯性落选”,贾平凹仍然笔耕不辍,一部又一部长篇接连面世。“我有我的文学信念,文学对于我有着近似宗教的神圣感。获奖在创作之路上是过河时遇到了桥,是口渴时遇到了泉,但是路还很远,你仍然要往前走。”
贾平凹回忆当时写《秦腔》的经历时说,开工之前先烧了炷香,“这本书动用了我故乡最后一份资源――棣花镇。在写作过程中的很多上一辈人,现在都去世了,一旦写起来,记忆起那些人,那些人就开始活了,好像在眼前出现一样。所以我就烧了香,烟一直冲到屋顶上,直直一条线。”
“我骨子里还是一个农民”
贾平凹说自己是个农民,即便是进了城,也是城里的“农民”,即便是写作,也正如农民种地。而正是凭着“农民种地”般的勤劳与坚持,贾平凹在三十余载创作生涯中,发表了上千万字的文学作品及文论,吸引了数以百万计的读者,也留下了台湾女作家三毛那句著名的话:“今生阅读三个人的作品在二十次以上,一位是曹雪芹,一位是张爱玲,一位则是贾平凹。”
而他的作品也始终坚守着他的乡村情结。30年间海内外出版的贾氏作品约有160多种版本,长篇小说13部,大多都触及 “三农”问题,而与现在写农民工作品大多概念化、程式化、不太真实不同的是,贾平凹还是要求自己写熟悉的生活,做到“不走眼”。
工作中的贾平凹难免执著,但是生活中的他却懂得“放下”。近日,贾平凹的“御用评论家”孙见喜出了一本新书《危崖上的贾平凹》,书中爆出了贾平凹的婚变内幕。
原来贾平凹与前妻韩俊芳离婚竟是因为韩俊芳怀疑贾平凹有“第三者”,这位“第三者”夏女士曾在一部由贾平凹小说改编的影视剧中饰演角色,两人经常对剧本中的问题进行探讨。一来二往,这种互相欣赏被韩俊芳发现,韩俊芳无法忍受丈夫的“精神出轨”,决意要离婚。但贾平凹坚持认为他与夏女士只是纯粹的同志关系。问及夏女士究竟有多么好,贾平凹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夏女士善解人意、大方、潇洒、气质好,又尊重他,能谈得来……夫妻二人因是否有“第三者”问题足足闹了八个月,最终以离婚收场。
离婚后,贾平凹好几次生病住进了医院,护士郭梅走进了他的生活。郭梅身高1.75米,比贾平凹整整高了10厘米,她曾经还是非常出色的模特。当时44岁的贾平凹最终与郭梅牵手走上了红地毯,婚后,还喜得千金。
“还要再拼十年”
贾平凹散文范文第3篇
一
贾平凹是一位具有独特创作个性和审美个性的多产作家,在当今文坛上无疑是一颗耀眼的明星。自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贾平凹及其创作的特异性,始终以一种独立的姿态进行着锲而不舍的艺术探询。他说:“穿过云层都是阳光。文学在最高境界上是相通的,不同的是追求这种最高境界的方式、路径各不相同。”在艺术的创造上,他选择文学意象的建构作为切入点,为人们奉献出一个独特的审美艺术世界。
贾平凹的文学作品之所以取得如此高的成就,是和其独树一帜的语言艺术追求分不开的。贾平凹对语言艺术的追求近乎苛刻,他认为写作上语言是第一性的,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的魅力靠语言来表现。贾平凹从自己的艺术经验和艺术趣味出发,探索出一条符合自己审美趣味的文学符号。
商洛市位于陕西省东南部,地接陕鄂豫,因境内有商山、洛水而得名。由于商洛地形地貌结构复杂,是典型的“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山区环境,所以很好地保留了一些方言特征。同时,商洛市又是一个移民聚集的地区,人杂南北十数省。清初一场轰轰烈烈的“湖广填陕南”的移民运动,大量的鄂东北、皖西南地区的江南人移居于此,这些江南人所持的语言被称作“下湖话”。这样颇具江淮官话特色的下湖话和商洛当地的本土话之间相互吸收、相互融合,两种方言长期共存近三百年时间。加上商洛地处秦头楚尾,处于南北文化的过渡带,西北文化、荆楚文化、江南文化在这里融汇,文化形态异常丰富。商洛人的衣食住行、婚丧嫁娶、风土人情都带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构成了五彩斑斓的生活画面,它们和商洛方言相映成趣,构成了商洛独特的地方文化。因此,商洛的方言异常复杂,地域文化丰富多样。贾平凹就生于斯,长于斯,一直在家乡商洛生活了二十年。二十年的家乡生活使贾平凹对商洛方言民俗了如指掌、耳熟能详,加上他个人的天分和孜孜不倦地吸收、开掘与创新,使商洛方言焕发出勃勃生机,开出了一朵艳丽的奇葩。
二
新时期以来,方言创作成为一种倍受青睐的小说创作形式,许多作家采用了这种创作方式,并且在创作的实践中取得了巨大成功。这些作家除了贾平凹之外,还有韩少功、莫言、张炜等。由此可见,在新时期用方言写作不是偶然的,而是有着复杂的内外因素的。
大约从《鸡窝洼的人家》开始,贾平凹渐渐开始摆脱他后来十分憎恶的学生腔而注意铸造自己的语言,这种铸造的途径之一就是使自己的语言土一点儿,他开始认识到方言土语的价值。他在自己的艺术领地辛勤地耕耘,向民间土语学习,收集整理散落在民间而保留至今的方言古语词。例如:
①我只说一巴掌能把他扇灵醒哩,可还糊涂呀,竟然还向你投诉。(《高兴》)
②他真的就吃了,梗了脖子,红着眼坐在那里发瓷。(《高兴》)
③进村口的时候,有孝子在路边烧纸,天空里可能有鬼,我们怀疑鬼在日弄我们,在村里转来转去打听不出韩大宝到底住在哪儿。(《高兴》)
④城里人醒不开咱的话哩,咱也说官话——你长得美哩,大美人。(《高老庄》)
⑤回头见了麻子,忙噤了口,面朝街墙再不言传,遂一溜烟跑去。(《浮躁》)
例①中的“灵醒”是明白的意思,例②中“瓷”的意思是发呆,例③中的“日弄”属于商洛方言中的“日头词”。在商洛方言中,“日”是个很活跃的构词词缀,如:日弄、日鬼、日能、日捣等。例④中的“醒”是明白、理解的意思,现代汉语有词语“醒悟”,其中的“醒”便是此义。例⑤中的“言传”是说话的意思。
除了上述几例外,贾平凹的作品中还有许多商洛方言词汇,如:拿作(刁难)、受活(舒服)、害娃(怀孕)、碎仔(小孩子)、口寡(口味淡),等等。这些散落在民间的古语词,听起来很土,但是经过作者的挖掘调度、刮垢磨光,赋予了新的生命力。于是这些在现代汉语书面语中已经消亡的词义在贾平凹的笔下得到了复活,并给读者以全新的阅读享受。读者既可感受其中的古雅与文明,又可体味其中的质感和鲜活。贾平凹非常重视语言的新奇,甚至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地步,为此他尝试运用“陌生化语言”的表达技巧追求新奇美趣的效果。贾平凹在小说中有意打破一些常规、习惯性的语言表达模式,力求新鲜、真切、活泼、灵动的陌生化语言,使小说中的绘事状物更加传神。例如:
⑥满院子的月光是银银的、玉玉的。(《月迹》)
⑦这家老婆婆,穿得臃臃肿肿。(《冬景》)
以上两例中,例⑥中的“银”和“玉”在这里不是指名词“银子”、“玉石”,而是指像“银子”和“玉石”那般的“洁白”特质。例⑦中“臃肿”是状态形容词,按照现代汉语的语法规则是不能重叠成“臃臃肿肿”的,但是贾平凹却能打破成规,超常式重叠成“臃臃肿肿”,形象表达出了人物衣着的状态,在臃肿的状态下却又显得柔和。
在贾平凹看来,古典汉语与方言是天然地联系在一起的,他对商洛方言的情有独钟与他浓厚的乡土情结是分不开的。乡土作为人类诞生的摇篮,成为人类共同拥有的童年记忆,当人们成群结队地拥向文明的象征——城市之后,人们的情感与乡土仍然有着不能拆散的精神联系,乡土成了人类永恒的精神故乡与家园。从现代乡土小说的奠基者鲁迅到茅盾、沈从文、废名、汪曾祺、孙犁、贾平凹,都对养育自己的故乡饱含着无限的深情与向往。那充满苦难与温情的乡土始终被他们痴情地关注着。作为山地的儿子,贾平凹尽管寓居都市多年,仍时常称自己是个“乡下人”,都市的喧嚣与堕落使他厌倦,令他痛苦。在都市中,他只能深情地关注、回望着故乡,感受着乡土的亲切与温馨。对乡土的无限眷恋情结使作家在小说中深情歌颂着故乡的山地,字里行间无处不流露出对故乡商洛滚烫的赤子情怀,乡人、乡土、乡情深深地烙在了作家心中。1997年,作家回到了故乡棣花街。回到故乡的怀抱,心情十分愉快,连醉酒后的故乡人称呼“哥哥”的发音,在他听来都别具韵味,像是一窝热闹的鸟叫声。乡音、乡土、乡人在贾平凹的笔下构成一个诗意的家园,它是中国知识分子藏在心底的一个诗意栖所,满载着他对故乡的无限眷恋。正是故乡浓厚的人文气息孕育了贾平凹这样一位艺术成就颇高的作家,故乡是他创作的根据地,所以他怎能忘记故乡的方言呢?他对故乡怀着一颗感恩、敬畏的心,用他亲切、熟悉的商洛方言为故乡树起了一座座丰碑。
三
贾平凹的文学语言价值观,不但使商洛方言的词汇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和发展,也使他在新时期文学语言的创作和发展上享有一定的地位。“贾平凹这样大规模地使用方言或古语,不仅仅是一种修辞策略,也不仅仅是一种语体修辞,而实际上关系到现代母语建设如何评价‘五四’以来的现代汉语的历史进程问题。”他对商洛方言的重视与实验不仅是一种修辞策略,也是对现代母语的建设进行着大胆的探索。
汉语方言承载着厚重的地域文化,方言的话语,除了传达交际信息,往往还折射出方言区人们的性情喜好、言谈举止和乡土人情,而这种独特的情趣恰恰是文学意境所珍视的。这种地域性的差异实体,被作家经过审美过滤运用到文学创作中,它带来的不仅是一种语言形式的更新,同时也是一种叙述方式的更新。用普通话去写作,使我们日益远离了与故乡息息相关的方言和乡土人情。因此,可以说方言能拯救被普通话淹没的个人写作经验。方言在现实生活中正在磨损,而在文学作品中,它却因能唤起受众的审美趣味而别具艺术欣赏力与感染力。贾平凹自称对普通话不感兴趣,自己也讲不来普通话,他对方言的看重以及围绕它所进行的写作经验不仅仅是修辞层面的借用,而是赋予方言一种生活、文化与生命的方式与权利。“因为每种语言的产生,都与这个民族的生存环境、哲学、文学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把语言一换,就把语言中的那些内涵都弄丢了,只能附到别的民族、别的语言上去。”可见,贾平凹主张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新汉语写作,将是以方言为源头活水的资源存在为前提的,更是以人们丰富多样的文化形态为基础的。
转贴于
新时期作家开始尝试运用方言进行创作并且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这一时期大部分作家都在创作中运用了方言词汇和一些特殊的句法,从而产生了一大批方言作品。而且,新时期小说运用方言创作还显示出形式多样化的特点,这些都与新时期作家的思想有着直接的联系。当代许多作家都来自方言区,他们从小就接受了方言文化的影响,耳濡目染,对母语方言有着很深的感情,虽然他们也接受了普通话的训练,但是方言却有着一种天然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在方言的生动和灵活以及复杂丰富之中,他们深感普通话写作的局限性。尽管普通话已经成为全民交际的语言、工作的语言、教学的语言以及宣传的语言,它对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以及提高整个中华民族的凝聚力,从而使汉语最终走向世界发挥着巨大作用。但是,汉语本身却拥有最大的话语霸权,它的强力渗透剥夺了各色生动方言的存在和使用权。文学是一种语言艺术,其语言的运用和效果具有特殊性,文学语言在反映和表达人类生活方面具有巨大的审美张力。因此说,普通话这种带有整合性质的话语霸权的存在,是不能充分表达人类具有的审美思想的,而方言对文学的介入,却给文学创作增添了别样的韵味和独特的风景。方言是共同语的地域变体,它具有通俗自然、生动活泼的特点,它直接存在于某一区域的人们口头中。文学创作中的方言,实际上是作家的一种独创,这与他们创作的动机和对社会、生活、文化的思考紧密相关,方言在建构作家各自文学世界的过程中被改造和融合,一定程度上也是作家对方言生命加以认同。
贾平凹散文范文第4篇
摘要 贾平凹与张承志用独特的视角将黄土高原的地域环境、淳厚的传统文化、高原民众顽强坚韧的生存精神展示给读者,尤其是对赤子情怀的真实流露、审美意象的苦心营构、诗韵与率性的彰显,更显现出两位作家思想的锋芒和写作才能。
关键词:贾平凹 张承志 散文 创作特征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在新时期的文学创作中,贾平凹和张承志是经历了小说创作的成熟期后,将笔触转向散文创作领域的,他们用独特的视角将黄土高原的地域环境、淳厚的传统文化、高原民众顽强坚韧的生存精神展示给读者,使新时期的散文创作出现了新气象。可以说,作家对这片土地所保留的生存记忆的开掘和发现,使得他们抛弃了情感表现的虚假做作和思想的空悬浮躁,了解着历史发展进程中黄土高原上每一个生命的艰辛,以一种敬畏感、虔诚感忠诚地描画着高原的自然景观、风土人情、社会习俗和民众内在的粗犷、开阔、勤劳、隐忍等种种特质。正如贾平凹在《商州又录》小序中所写:“之所以我还初录了又录,全凭着一颗拳拳之心。”又如张承志在《心火》中的表述:“还有我生身的这个默默无言的民族。这毕竟是我的根,毕竟是我心灵的一笔财富和欠债,当我愈来愈多地了解她的过去,了解她的牺牲与屈辱,特别是了解了人们对她的无知、不尊重、愚蠢的猜测和议论之后,我开始问自己:哪怕是为了科学吧,难道你有权利对她不负责任吗?”可以说,没有对黄土高原这片土地和民众悠悠不迫的情感体认,是不可能凸现其散文创作的审美效应和文化内涵的。
一 赤子情怀的真实流露
作为20世纪末承上启下的重要散文作家,生长于陕西商州高山厚土之上的贾平凹,虽然后来成为城市中的一员,但他的散文仍然显露着一个乡村知识分子对乡土的依恋情结,使得他对故乡的山山水水、亲朋乡邻的悲欢苦乐有着更为真实的观察与理解。商州是他在喧嚣城市中经历并目睹了名与利的角逐后心灵的栖息地,因此在创作《商州又录》时,他用一种真挚的态度与这里的一切感应和交流着,并将自己的全部身心融汇在一山一洼、一人一家之中,从中凸显的是创作的灵感和默默的情感倾注。在《商州又录》中,读者能从他最朴素又最精确的对自然和人的描绘中,读出关于生命的本真与人类生存的价值。作家笃信,从商州人普通的生命常态中能获得一种可靠而真实的价值判断,那就是不管这里的人们生活得多么平淡、环境多么幽闭,自然环境和地域文化却给商州人以独有的秉性,健康纯朴、不掺杂世俗虚伪的人性。“无论是山民在艰苦挣扎中的旷达乐观,还是妻子的柔情似水;或者是山中姑娘在鼓曲儿中流露的情爱,还是迎亲队伍引来男女的乐趣与企盼……更无论是采药老者苦草药治病救人,还是新一代山里青年男女情感交流,这些无一不是热诚、质朴的人,表现着一种充满着爱和美的人情世态。”贾平凹通过把诸多这样的生命体验外化为最具个性的艺术形象,温暖着现代人因漠视自己的生存状态而逐渐麻木了的心灵,重新激发起人们对处在自然状态中生命活力的渴望与诉求。如果说这是《商州又录》给读者的第一印象的话,那么他的这篇散文更深层次的内涵就是以高屋建瓴的视域,去体察宇宙中自然与人和人生的关系。“贾平凹在表达对生命的参悟时,往往由物及人,由人及民族,由民族及历史,而且思考更为深邃,能够由表及里地把这种思考提升至文化的层面,这就显现出贾平凹在探索生命意义时所达到的深度”,体现出散文写作中深广的思想与高贵的内核。
张承志是把张扬自己写作的价值与揭示历史上回族民众艰难的生存境遇结合在一起的作家,在表达对西海固回族民众生存状态的感触时,他的散文失去了以往舒缓优美、低回浅唱的风格,取而代之的是真挚的倾诉和沉重的剖析。在《离别西海固》中,作家如是倾诉着:“西海固,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完成蜕变,我怎么可能冲决寄生的学术和虚伪的文章;若不是因为你这约束之地,我怎么可能终于找到了这一滴水般渺小而真纯的意义?”张承志常常沉溺于哲合忍耶以迫害为动力、以牺牲为美的强烈刺激中,他始终处在内心被滚烫的真情所燃烧、思想被激越的理念所冲撞的状态中。因为作家在游历这片荒凉贫瘠的土地后,越来越多地了解到哲合忍耶悲怆的历史与西海固回族民众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的生存精神,强烈的民族认同感,使他的身体与心灵最终扑向了和他有着脐血之源的母体。同时,他还向世人倾诉着他的孤独,正如在《生命如流》中所说的:“我们这一类人在茫茫人世中无言但又深怀自尊。我知道我们中的每一个都盼着听见一响回声,都盼着发现一个给自己内心的证明”,“人们之间的相知是困难的。尤其是当滚烫的真情找不到理解的时候,人们会感叹世间有如沙漠”,“他的孤独在于不被理解的悲哀。在堂吉诃德似的长旅中,他饱受赞美与批判,在英雄的荒芜路里,他感受到了最彻底的孤独”。但正是这位孤独者,对母族文化的特性却有着深刻的体认和强烈的情感倾向,面对西海固干旱荒山里的农民“死境中的生存”,作家始终警醒和苛责自己是否真正和他们融为一体。西海固启示着作家用手中的笔去书写回族民众坚韧的品格和绝境中反抗的历史真实,也激发了作家内心对这个民族真诚的奉献感和依赖感,使他迫切渴望着自己能够完全融入这个族群,并获得心灵的皈依,从而使他的精神在文中呈现出一种不断向前跃进却无法到达的焦虑与磨砺中,这一过程所流露出的那种真实的痛苦又成为《离别西海固》这篇散文的一大特色。
二 审美意象的精心营构
贾平凹的《商州又录》中无论体现的是自然美还是人性美,都得益于作家从客观世界中寻找到了与自己的主观意识相契合的一系列审美意象,也得益于他灵敏的艺术触觉和沉潜的思维秉性。贾平凹对审美意象的描摹往往笔墨简洁生动,如中国的水墨画,意在神似,寥寥几笔,却能让读者的审美触觉上升到深邃的艺术境界中。如在散文的开头写道:“最耐得寂寞的,是冬天的山,褪了红,褪了绿,清清奇奇的瘦;像是从皇宫走到民间的女子,沦落或许是沦落了,却还原了本来的面目。石头裸裸的显露,依稀在草木之间。”从他所营造的这种画面感极强的意境中,让读者体悟到的是作家在描摹审美意象时的独特感觉和联想。与众不同的是,他描摹审美意象能紧扣其自然、真实的面貌,抓住审美意象独有的特质,书写出被他人忽略或无法描画出的神韵。在对商州人生活百态的描绘中,没有对审美意象刻意的雕饰,也没有极度的形容铺排,只是用极其简洁的白描和通感的手法悠然写去,却处处透出“天然去雕饰”的美,那些原本司空见惯的审美意象,在其笔下因被地域化而独具艺术魅力。贾平凹散文的审美意象又因语言的独特和活泼显出风格,如:“路是顽皮的,时断时续”、“水只是从山上往下流,人只是牵着路往上走”。可见,作家着力书写的是审美意象的个性特征,传达的是对人与自然交融中的主体感觉与情致,“无论是对地域风情、平凡事物的赞叹,还是对生活哲理的揭示,都渗透着他对纯真之美的一往情深”,使他的《商州又录》显现出一派纯净的原生态韵味,文中造形写意的笔墨卓然,正是其功力之所在。
张承志的《离别西海固》主要运用的是议论兼直接抒情的表现手法,因为“一直以来,张承志坚守精神文化精英立场,具有启蒙者身份的自醒与自觉,他对中国乃至世界越来越物质化、世俗化的现实社会的反拨与批判,最终一步步归结到形而上的宗教关怀”。他书写的目的是反映旅途中主体与客体相互撞击后迸射出的情感激流,这也是强化其散文风格的一种重要手段。他的《离别西海固》中对审美意象营构的目的,只是要让其成为外向的客观世界和作家内部精神世界的媒介,因此审美意象在散文中以略带变化的重复方式强化其情感表达指向。文中描绘的审美意象显得单纯、朴实,作家想要借助单纯朴实的审美意象的象征性达到他与现时代人进行对话,完成他对世界的倾诉。在《离别西海固》中,作者如是写到:“人世间惟有大雪倾泻,如泣如诉,如歌如诗。大雪阻挡中的我更渺小,一刻一刻,我觉得自己深化了,变成了一片雪花,随着前定的风,逐着天命般的神秘舞蹈”,“我迎着高原的寒冷走上山梁,璀璨的星群如同谶语。漆黑的夜色包裹着我,完全把我视为对峙的大人,并不怜悯我的微弱”。文中通过飞舞的“雪花”、黑夜里的“星群”这两个单纯意象的营构,既象征作家发现西海固回族民众历经苦难后心灵的呐喊,又象征着他皈依宗教时的复杂心情。审美意象的象征性提升了作品的艺术张力和审美效应,审美意象的象征性与暗示性,在对历史的追述与现实的描写中交替展现。在他的笔下,自然界中的山水和人物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和作家紧密联系在一起并为其情感表达服务的,这也使得作品中思绪的书写张弛自如。
三 诗韵与率性的彰显
贾平凹的《商州又录》散发着中国古典诗歌的清雅诗韵,这来自于作者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激赏和心中永恒的诗情。读他的《商州又录》,能处处感受到单纯幽远的意境、通达心底的深邃哲理。可以说,陕西深厚的文化积淀是其散文诗韵萌生的基础,灵敏的艺术触觉是捕捉和提炼诗韵的关键。正是这种诗韵,寄托于书写对象之中,弥漫于字里行间,使其散文的基调总是处在一种和谐宁静、充满诗情画意的氛围之中,其间折射出的是中国道家“天人合一”的美学思想。在《商州又录》里,作家极力抹去人工斧凿的痕迹,给我们描摹了多幅大山里人们其乐融融的美景。商州的水土养育着商州的人,他们过着近似于原始的简单但又快乐的生活,喝着洋芋糊汤,吃着野柿子,喝着自酿的烧酒,唱着花鼓戏。这里的人们老实厚道,待人热忱,他们凭山而居,傍水而乐,依靠的是与山水和谐共处的地缘,注重的是简单纯朴的人缘。男人因山而显出健壮,女人因水而透着灵气,天地因人而彰显色彩。人与自然万物经络相通、息息相关,活得舒畅自在。在这些知足并常乐的商州山民生活的描画中,呈现出作家对散文境界的追求,即描摹一种人与物浑然天成的人间仙境,因而,生命和万物的统一而散发出的悠悠诗韵也就成为这篇散文的又一亮点。
张承志的《离别西海固》中表现出的是诗人般的率性,这源于作家鲜明的底层色彩和宗教归属意识。这种诗人的率性蕴含的意义,只有在被世人漠视的贫瘠土地上、在艰难生存的人群中、在作家痛苦的思索下、在抛弃与获得的过程中才得以显现。而诗人般的率性又促成了作家对理想散文境界的执著追求,张承志在散文中的率性还表现出对庸俗世界和某些思想的不合作态度,他以决绝的姿态,打破写作过程中的束缚、假象和陈腐,真实地表达着自己的心声。他知道这种率性而为的写作姿态对自己的心灵是一种残酷的考验,对以往的写作范式也是一种挑战,因此,作家时时处在与原有的写作模式、世俗的价值取向、灵魂挣扎的撕扯搏斗中。他时常感到自身与周围的世界和人群的隔膜,文中坦率地奔涌着不被理解的忧愤与写作的寂寞感:“在雄浑的西北,在大陆的这片大伤疤上,一直延伸到遥遥的北中国,会有一个孤独的魂灵盘旋。”率性成了抒情主体内在的精神需求,使他在文中对内心世界的袒露大大超过了对客观世界的描摹,那种宣泄式的对时势的议论与批评,“不仅更加真切地表达了作家的内心情感和独特的思想哲学的方式,而且通过所表现的情感进一步升华成为一种对他人自身精神的反思”。这种率性带来的深刻而激越的呐喊和真情表白在散文中形成的共鸣,犹如刀锋在肌理之间游走,其冲击力呈现出超越文本的种种范式与规则的钢性,使他的散文散发着生命的血性和硬气。
参考文献:
[1] 康文 :《贾平凹的散文观及其艺术风格》,《唐都学刊》,2006年第3期。
[2] 孙际垠:《论贾平凹散文中的生命体验》,《求索》,2008年第7期。
[3] 邓秋英:《孤独者的声音——后殖民主义视野下的张承志散文》,《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9年第5期。
[4] 曹鸿英:《贾平凹散文的归真意识》,《开封教育学院学报》,2009年第9期。
贾平凹散文范文第5篇
丁玲是孙犁学生时代的青春偶像,她是革命者,又是女作家,在20世纪30年代如同耀眼的明星一样,备受文学青年的崇拜。孙犁读过丁玲的作品,还收藏过杂志上丁玲的照片,一直保存了多年。两人在延安时相识,丁玲对孙犁的作品也很欣赏。20世纪50年代中期,孙犁大病以后,虽然当时丁玲自身处境也很不好,但仍关心着孙犁,并派人赴天津探视慰问,还介绍来了医生。可以说,他们的交情匪浅。1982年,丁玲的“”获得后,专程去看望孙犁,一杯清茶,一碟脐橙,便是孙犁招待丁玲的全部内容。真如古人所言:君子之交,其淡如水。
康濯是孙犁的亲密战友,两人相识于1939年,有着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友情,两个家庭成为世交,儿女之间也有了往来。有一次,康濯的爱人王勉思,从北京来看望孙犁,要留下吃饭,孙犁买了两毛钱的肉,包了一顿饺子。王勉思回去后,如实地向康濯汇报:“老孙叫我吃了两毛钱的肉饺子。”康濯了解老朋友的脾性,他也有过同样的经历,一次来孙家,孙犁要他留下一起吃饭,康濯便对孙犁的老伴开玩笑说:“今天好了,留我吃饭了。”
贾平凹当年在文坛上初露头角时,深得孙犁的看好。孙犁曾主动写文章评论推介他的作品,给他的散文集作序,长期保持着书信往来。贾平凹非常感激孙犁的知遇之恩和扶助之功,他内心里把孙犁奉若神明。1983年10月,贾平凹去天津领一个散文奖时,由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的人带着去拜访孙犁。快到饭点时,孙犁却只挽留贾平凹一个人。其他同行的人不无羡慕地说:呀,我们跟了他十几年,从没留我们吃过饭。那顿饭吃的也是肉饺子,让年轻的贾平凹受宠若惊,至今仍然难忘。
李克明是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的编辑,也和孙犁很熟,经常去孙犁家里。有一次,孙犁留他在家吃饭,之后他逢人便说:相交这么些年,孙犁就请我吃过一顿面条儿。这话听着是在抱怨,却分明是向人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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