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叔华:建立北京时间的女天文学家

她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天文台台长。她建立、发展了中国的世界时综合系统,并使得该系统精度从1963年起一直保持国际先进水平。她力主设立的基线干涉站,为“嫦娥一号”探月创造了必要条件。1988年,她当选为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副主席。1994年,紫金山天文台将一颗新发现的小行星以她的名字命名。她就是中国科学院院士、天文学家叶叔华。

曾三次修改大学志愿

1945年抗战胜利,中山大学招生,叶叔华的初衷是报考文学专业。可是父亲不同意,怕念文学将来连饭都吃不上,想让她学医。叶叔华坚决不肯,三次修改志愿,最终双方各退一步,填报了数学系。中山大学当时没有单独的数学系,只有数学天文系。叶叔华以理学院第一名的高分,被中山大学数学天文系录取。

由于是数学天文系,要学数学和天文学的专业课程,涉及的知识面很广。比如物性学,现在物理专业的学生也未必涉及的,叶叔华当年都学了。系里有门叫实变函数的课程,学生公认是最难的课,很少有人能过,但叶叔华高分通过,其中当然少不了埋头苦读的辛勤汗水。在中山大学接受的扎实教育和养成的严谨作风,为叶叔华日后的研究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提升我国世界时测时精度

1951年,叶叔华进入徐家汇观象台工作,她是那里的第一位女性研究人员。徐家汇观象台是上海天文台的前身,由法国人创建。之所以在上海建立天文台,就是为了观星测定时间。这种测定时间的方法是以地球的自转运动为基准,通过观测不同恒星在天空中的位置而得到标准时间。测定时间后,通过无线电系统发送给在上海附近海面上的航船。航船对比时间讯号与格林尼治时间,就可以确定自己所在的经度。新中国成立后,测绘地图同样需要用这种方法,通过精确定时来确定方位。

当时在巴黎有一个名为国际时间局的机构,其分支分布在世界各地有条件进行时间观测的天文台,每半个月向该局报告一次观测结果。国际时间局经过周密计算,确定的时间就称之为世界时。徐家汇观象台是中国唯一一家参加世界联合观测的天文台,负责向上述机构发送观测结果。

这也正是叶叔华当年做的工作――看星星,定时间。听起来很浪漫,但每个夜晚对着天空,仔细观测每颗星星位置的细微变化,还要进行大量复杂的计算,不仅不浪漫,反而很枯燥。由于室内外的温差会对观测产生影响,观测时要把屋顶拆掉,使内外温度一致。上海的冬天潮湿阴冷,与温暖的广东截然不同;夏天蚊子滋生,常常叮得观测人员浑身是包。

刚解放的新中国,极度缺乏天文专业人才,叶叔华除了进行观测,还要经常指导其他参与观测的同志。而他们所用的设备,还是法国人在19世纪30年代购置的,已经破旧不堪。1958年,我国提出建立自己的标准时间系统,叶叔华是主要带头人。刚开始,我国测量时间的精确度在全世界是倒数水平。叶叔华说:“我们就觉得这个天文台是从法国人手里接管的,我们当然有责任把它变好,对吧?就算是国家没有要求,你也会觉得总不能比法国人差。”经过叶叔华团队的努力,到了1963年,我国的测时精确度已经跃居世界第二。1965年,我国结束了采用别国时间讯号的历史,北京时间自此沿用至今。

建设射电望远镜

射电望远镜和甚长基线干涉测量(VLBI)技术从此进入叶叔华的视野。“文革”后期,中科院向各个单位询问发展事宜,她就大胆提出了发展甚长基线干涉测量技术。还跑去当时的电子工业部跟人磨嘴皮子,说中国一定要发展甚长基线干涉测量技术和激光测月。

如今上海新地标“天马”65米射电望远镜,也是叶叔华一手促成的。“天马”建设的每个阶段,她都会去工地看看;建成投用后,她多次为前来参观的公众担任讲解员。

新时代的继续探索

1981年,叶叔华出任上海天文台台长,她是我国迄今为止唯一一位女天文台台长。随着改革开放的起步,中外天文界的学术交流也丰富起来。

观测精度的极大提高,使得天文台的作用不仅局限于测定时间,还可以观测地球板块运动、海平面变化等等。由此,一个崭新的分支学科――天文地球动力学形成了。这项研究云集了100多名科研人员和30多名专家教授,叶叔华出任该项目的首席科学家。1994年,叶叔华主持了亚太空间地球动力学国际合作计划。这是少数几个以我国为主体的大型国际科研合作项目之一。我国负责中央局和秘书部的工作,在项目中始终起着核心作用。参与的除了我国,还包括美国、德国、日本、澳大利亚等国家,项目一直延续至今。

该项研究首次建立了中国天文的完整图像,并成功预测了厄尔尼诺灾害;第一次清楚地测定了中国的地壳运动,掌握了地壳板块运动剧烈的地方,也就是地震的高发区。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一直有人质疑为何未能及时预报。叶叔华澄清说:“目前的科学发展水平,对地震还无法作出精确的预测,只能说哪个地方板块运动比较活跃,容易发生地震。相信随着科技的进步,地震预报的难题迟早会被攻克。” 随后,叶叔华还参与了我国的奔月工程。探月卫星飞向月球时会进行变轨,需要精确计算运行轨道,而精确计算的前提是精确测量。由于月亮和地球之间的距离大约为38万公里,而我国的精确测距范围最远只有8万公里,“嫦娥一号”的变轨成为一大难题。以叶叔华为首的专家组,正是利用甚长基线干涉测量技术,成功地攻克了这一技术难关。

为了表彰叶叔华对天文事业做出的贡献,1994年8月,紫金山天文台将一颗新发现的小行星命名为“叶叔华星”。在我国,能冠名小行星的,都是行业中的顶尖人物,如祖冲之、沈括、巴金等。这充分说明了叶叔华在天文科学中的地位。然而叶叔华平淡地说,她从来没有刻意观测过天空中用自己名字命名的这颗星星。

研究之外的多彩生活

除了研究工作,叶叔华院士还担任了众多社会职务,历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全国政协委员、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副主席。

作为一名科技工作者,对青少年进行科普教育一直是叶叔华关心和强调的。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十万个为什么》时,叶叔华就是负责天文卷的编委。说到这一点,叶叔华连连摆手,谦虚地说:“其实我没做什么工作,都是下面的作者在做。我的日常工作太忙,只能做些支持的工作。”

叶叔华还发起成立上海市科学普及志愿者协会并担任会长。有一次,她同广大天文爱好者同赴漠河观测日全食。观测结束后回到哈尔滨,她因劳累过度受了风寒,突发高烧。为了不让孩子们失望,她仍满面笑容地出席最后一晚的联欢会,使大家深受感动。孩子们亲切地称呼她为“奶奶”,不少小朋友甚至把她视为自己的偶像,立志成为像她一样的科学家。

作为全国人大常委、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叶叔华坚定地担当起自己的职责。从建议制定科技节,到愤怒谴责盗版行为,从签名倡议不吃野生动物,到呼吁改善人才待遇环境,她提交的有分量的提案非常多。提起这些,她只是简单地说:“人家推举你做代表,总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其实我真正能做的很少,但这些正确的行动,我一定要支持。”

工作繁忙,属于叶叔华的私人时间并不多。每天晚上回家,与老伴一起听着音乐分头工作,就是她最大的享受。有人询问她为什么年过八旬还要坚持工作。她说:“拿天文的眼光看,人的一辈子有多长?就算100岁,也是很短的。100岁中,能给社会做贡献的,恐怕不到50年。所以好多事情,还是要靠我们能做的时候多努力。只要我还能工作,我就会继续工作,除非有一天我做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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