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黄鹂》赏析

徐志摩《黄鹂》赏析1

  一掠颜色飞**树。

  “看,一只黄鹂!”有人说。

  翘着尾尖,它不作声,

  艳异照亮了浓密——

  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

  等候他唱,我们静着望,

  怕惊了它,但它一展翅,

  冲破浓密,化一朵彩云;

  它飞了,不见了,没了——

  像是春光,火焰,像是热情。

  (选自《猛虎集》)

  这是一首描写黄鹂的小诗,上节写黄鹂的到来带给人们惊喜和期盼。作者是通过描写黄鹂的色彩和动静来展现的。首句的“颜色”一词虽未写色彩,但第二句有人的惊叹和第四句的“艳异照亮了浓密”虚写了色彩的亮丽,这色彩打破了沉寂的树林。而首句的“掠”和“飞”突出了动态,第三句“翘着尾尖,它不作声”突出了安静,作者以瞬间的动静生动地展现了黄鹂迅疾飞来又默立枝头的情状,展现了人们对黄鹂即将欢唱的期冀。

  下节写黄鹂的飞逝带给人们无限的惆怅。我们的“静着望”却没能获得黄鹂的欢唱,黄鹂“展翅”离去,它“不见了,没了”,一下子便由前面的希望转为失望。欢乐和期盼为失落和惆怅所取代。

  而上下节中的最后一句看似重复的三个比喻“春光”“火焰”和“热情”,却有着不同的内涵。前者比喻美好和激情,让人感到欢欣与希望;后者则预示着短暂,瞬间即逝的快乐和希望,是匆匆逝去后的感叹和惆怅,让人充满了失落感。

  作者借助“黄鹂”的形象,象征着年轻时抱有的“爱”“**”和“美”的理想;然而,面对这远去的理想,诗人和他的同伴们却只能无奈地观望,表现了在社会现实面前理想的失落与破灭。这首诗全诗构思精巧,结构谨严,意象奇特,给人凄美的印象。


徐志摩《黄鹂》赏析扩展阅读


徐志摩《黄鹂》赏析(扩展1)

——徐志摩《偶然》原文及赏析

徐志摩《偶然》原文及赏析1

  偶然

  作者:徐志摩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惊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赏析:

  能把“偶然”这样一个极为抽象的时间副词,使之形象化,置入象征性的结构,充满情趣哲理,不但珠润玉圆,朗朗上口而且余味无穷,意溢于言外——徐志摩的这首《偶然》小诗,对我来说,用上“情有独钟”之语而不为过。

  诗史上,一部洋洋洒洒上千行长诗可以随似水流年埋没于无情的历史沉积中,而某些玲珑之短诗,却能够经历史年代之久而独放异彩。这首两段十行的小诗,在现代诗歌长廊中,应堪称别备一格之作。

  这首《偶然》小诗,在徐志摩诗美追求的历程中,还具有一些独特的“转折”性意义。按徐志摩的学生,著名诗人卡之琳的说法:“这首诗在作者诗中是在形式上最完美的一首。”(卡之琳编《徐志摩诗集》第94页)新月诗人陈梦家也认为:“《偶然》以及《丁当-清新》等几首诗,划开了他前后两期的鸿沟,他抹去了以前的火气,用整齐柔丽清爽的诗句,来写那微妙的灵魂的秘密。”(《纪念徐志摩》)。的确,此诗在格律上是颇能看出徐志摩的功力与匠意的。全诗两节,上下节格律对称。每一节的第一句,第二句,第五句都是用三个音步组成。如:“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壳,”每节的第三、第四句则都是两音步构成,如:“你不必讶异,”“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音步的安排处理上显然严谨中不乏洒脱,较长的音步与较短的音步相间,读起来纡徐从容、委婉顿挫而朗朗上口。而我在这里尤需着重指出的是这首诗歌内部充满着的,又使人不易察觉的诸种“张力”结构,这种“张力”结构在“肌质”与“构架”之间,“意象”与“意象”之间,“意向”与“意向”之间诸方面都存在着。独特的“张力”结构应当说是此诗富于艺术魅力的一个奥秘。

  所谓“张力”,是英美新批评所主张和实践的一个批评术语。通俗点说,可看作是在整体诗歌的有机体中却包含着共存着的互相矛盾、背向而驰的辨证关系。一首诗歌,总体上必须是有机的,具各整体性的,但内部却允许并且应该充满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张力。充满“张力”的诗歌,才能蕴含深刻、耐人咀嚼、回味无穷。因为只有这样的诗歌才不是静止的,而是“寓动于静”的。打个比方,满张的弓虽是静止不动的`,但却蕴满饱含着随时可以爆发的能量和力度。

  就此诗说,首先,诗题与文本之间就蕴蓄着一定的张力。“偶然”是一个完全抽象化的时间副词,在这个标题下写什么内容,应当说是**随意的,而作者在这抽象的标题下,写的是两件比较实在的事情,一是天空里的云偶尔投影在水里的波心,二是“你”、“我”(都是象征性的意象)相逢在海上。如果我们用“我和你”,“相遇”之类的作标题,虽然未尝不可,但诗味当是相去甚远的。若用“我和你”、“相遇”之类谁都能从诗歌中概括出来的相当实际的词作标题,这抽象和具象之间的张力,自然就荡然无存了。再次,诗歌文本内部的张力结构则更多。“你/我”就是一对“二项对立”,或是“偶尔投影在波心,”或是“相遇在海上,”都是人生旅途中擦肩而过的匆匆过客;“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都以“二元对立”式的情感态度,及语义上的“矛盾修辞法”而呈现出充足的“张力”。尤其是“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一句诗,则我以为把它推崇为“新批评”所称许的最适合于“张力”分析的经典诗句也不为过。“你”、“我”因各有自己的方向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相遇,交会着放出光芒,但却擦肩而过,各奔自己的方向。两个完全相异、背道而驰的意向——“你有你的”和“我有我的”恰恰**、包孕在同一个句子里,归结在同样的字眼——“方向”上。作为给读者以强烈的“浪漫**诗人”印象的徐志摩,这首诗歌的象征性——既有总体象征,又有局部性意象象征——也许格外值得注意。这首诗歌的总体象征是与前面我们所分析的“诗题”与“文本”间的张力结构相一致的。在“偶然”这样一个可以化生众多具象的标题下,“云——水”,“你——我”、“黑夜的海”、“互放的光亮”等意象及意象与意象之间的关系构成,都可以因为读者个人情感阅历的差异及体验强度的深浅而进行不同的理解或组构。这正是“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易·系辞》)的“象征”之以少喻多、以小喻大、以个别喻一般的妙用。或人世遭际挫折,或情感阴差阳错,或追悔莫及、痛苦有加,或无奈苦笑,怅然若失……人生,必然会有这样一些“偶然”的“相逢”和“交会”。而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必将成为永难忘怀的记忆而长伴人生。


徐志摩《黄鹂》赏析(扩展2)

——徐志摩的诗及赏析

徐志摩的诗及赏析1

  《雪花的快乐》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扬,飞扬,飞扬,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

  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

  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

  飞扬,飞扬,飞扬,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时我凭借我的身轻,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徐志摩《黄鹂》赏析(扩展3)

——徐志摩的诗歌及赏析

徐志摩的诗歌及赏析1

  1、《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赏析:

  能把“偶然”这样一个极为抽象的时间副词,使之形象化,置入象征性的结构,充满情趣哲理,不但珠润玉圆,朗朗上口而且余味无穷,意溢于言外——徐志摩的这首《偶然》小诗,对我来说,用上“情有独钟”之语而不为过。

  诗史上,一部洋洋洒洒上千行长诗可以随似水流年埋没于无情的历史沉积中,而某些玲珑之短诗,却能够经历史年代之久而独放异彩。这首两段十行的小诗,在现代诗歌长廊中,应堪称别备一格之作。

  这首《偶然》小诗,在徐志摩诗美追求的历程中,还具有一些独特的“转折”性意义。按徐志摩的学生,著名诗人卡之琳的说法:“这首诗在作者诗中是在形式上最完美的一首。”(卡之琳编《徐志摩诗集》第94页)新月诗人陈梦家也认为:“《偶然》以及《丁当-清新》等几首诗,划开了他前后两期的鸿沟,他抹去了以前的火气,用整齐柔丽清爽的诗句,来写那微妙的灵魂的秘密。”(《纪念徐志摩》)。的确,此诗在格律上是颇能看出徐志摩的功力与匠意的。全诗两节,上下节格律对称。每一节的第一句,第二句,第五句都是用三个音步组成。如:“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壳,”每节的第三、第四句则都是两音步构成,如:“你不必讶异,”“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音步的安排处理上显然严谨中不乏洒脱,较长的音步与较短的音步相间,读起来纡徐从容、委婉顿挫而朗朗上口。而我在这里尤需着重指出的是这首诗歌内部充满着的,又使人不易察觉的诸种“张力”结构,这种“张力”结构在“肌质”与“构架”之间,“意象”与“意象”之间,“意向”与“意向”之间诸方面都存在着。独特的“张力”结构应当说是此诗富于艺术魅力的一个奥秘。

  所谓“张力”,是英美新批评所主张和实践的一个批评术语。通俗点说,可看作是在整体诗歌的有机体中却包含着共存着的互相矛盾、背向而驰的辨证关系。一首诗歌,总体上必须是有机的,具各整体性的,但内部却允许并且应该充满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张力。充满“张力”的诗歌,才能蕴含深刻、耐人咀嚼、回味无穷。因为只有这样的诗歌才不是静止的,而是“寓动于静”的。打个比方,满张的弓虽是静止不动的,但却蕴满饱含着随时可以爆发的能量和力度。

  就此诗说,首先,诗题与文本之间就蕴蓄着一定的张力。“偶然”是一个完全抽象化的时间副词,在这个标题下写什么内容,应当说是**随意的,而作者在这抽象的标题下,写的是两件比较实在的事情,一是天空里的云偶尔投影在水里的波心,二是“你”、

  “我”(都是象征性的意象)相逢在海上。如果我们用“我和你”,“相遇”之类的作标题,虽然未尝不可,但诗味当是相去甚远的。若用“我和你”、“相遇”之类谁都能从诗歌中概括出来的相当实际的词作标题,这抽象和具象之间的张力,自然就荡然无存了。

  再次,诗歌文本内部的张力结构则更多。“你/我”就是一对“二项对立”,或是“偶尔投影在波心,”或是“相遇在海上,”都是人生旅途中擦肩而过的匆匆过客;“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都以“二元对立”式的情感态度,及语义上的“矛盾修辞法”而呈现出充足的“张力”。尤其是“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一句诗,则我以为把它推崇为“新批评”所称许的最适合于“张力”分析的经典诗句也不为过。“你”、“我”因各有自己的方向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相遇,交会着放出光芒,但却擦肩而过,各奔自己的方向。两个完全相异、背道而驰的意向——“你有你的”和“我有我的”恰恰**、包孕在同一个句子里,归结在同样的字眼——“方向”上。

  作为给读者以强烈的“浪漫**诗人”印象的徐志摩,这首诗歌的象征性——既有总体象征,又有局部性意象象征——也许格外值得注意。这首诗歌的总体象征是与前面我们所分析的“诗题”与“文本”间的张力结构相一致的。在“偶然”这样一个可以化生众多具象的标题下,“云——水”,“你——我”、“黑夜的海”、“互放的光亮”等意象及意象与意象之间的关系构成,都可以因为读者个人情感阅历的差异及体验强度的深浅而进行不同的理解或组构。这正是“其称名也小,其取类也大”(《易·系辞》)的“象征”之以少喻多、以小喻大、以个别喻一般的妙用。或人世遭际挫折,或情感阴差阳错,或追悔莫及、痛苦有加,或无奈苦笑,怅然若失……人生,必然会有这样一些“偶然”的“相逢”和“交会”。而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必将成为永难忘怀的记忆而长伴人生。

  2、《云游》

  那天你翩翩的在空际云游,

  自在,轻盈,你本不想停留

  在天的那方或地的那角,

  你的愉快是无拦阻的逍遥,

  你更不经意在卑微的地面

  有一流涧水,虽则你的明艳

  在过路时点染了他的空灵,

  使他惊醒,将你的倩影抱紧。

  他抱紧的是绵密的忧愁,

  因为美不能在风光中静止;

  他要,你已飞渡万重的山头,

  去更阔大的湖海投射影子!

  他在为你消瘦,那一流涧水,

  在**的盼望,盼望你飞回!

  赏析:

  从《沙扬娜拉》、《再别康桥》到《云游》,人们很自然在其中找出徐志摩诗作中基本一致的诗歌形象和抒情风格。在这类最能**徐志摩才性和诗情的诗歌里,不仅以其优美的想象以及意境的空灵洒脱打动着读者,而且也因为其中隐约着的对人生的理解与生命的把握时时透出的希望与信仰使读者认识到艺术的价值与美的意义。在这些诗中,徐志摩构筑着自己“爱、**、美”的单纯信仰的世界。《云游》是其中的一颗明珠。“那天你翩翩地在空际云游”,诗歌开头以第二人称起始,暗示着抒情主体对它的钦慕向往之情。诗里云游的特征是空无依傍的自在逍遥:“你的愉快是无拦阻的逍遥”。这一逍遥的愉快实在带有脱却人间烟火味的清远,这里既含有《庄子·***》中与万物合一的自在心态的深刻体会,也有抒情主体心灵呼应的瞬间感受,空中飘荡的云游适性而往,不拘一地,为何会给抒情主体以深深的向往,诗中没有明说,但却在后面作了间接的交代,“你更不经意在卑微的地面/有一流涧水……”,至此,抒情主体作为旁观的姿态点出了第三者的存在,“在过路时点染了他的空灵/使他惊醒,将你的倩影抱紧”。两种不同的生命形态形成对比,并由此反射出抒情主体隐蔽的心理历程与人生价值取向。那“一流涧水”无疑是抒情主体客观化的象征,诗中以第三人称“他”称呼,与“你”形成了不同的词语情感效果。同时,第三者“他”的存在是以与云游相对的形象出现,也含有抒情主体那万般忧愁又渴望得到新生与慰藉的心境。“明艳”一词极富主观色彩,一方面对照着云游与涧水不同的生存形态,一方面又暗示着抒情主体那颗焦灼等待的心,生命的痛苦将何时越过暗黑的深渊走向自在与**?是否可以这么理解,诗人以“一流涧水”为自我写照而渴望漂荡的云游给自己萎靡虚弱的心灵涂抹些许光亮的色彩,由此,“一流涧水”便是诗人自己心境的最形象比喻。在徐志摩的诗中,“云游”的形象多带有虚幻空灵的美,如《再别康桥》中“西天的云彩”。而徐志摩自己也常以“涧水”自喻,如给胡适的信中提到自己只要“草青人远,一流冷涧”,其中凄清孤单的韵味与此诗何其相似,里头是否蕴含着更深的内涵背景或生命体验,我们禁不住作如是想。

  “他抱紧的是绵密的忧愁”,忧愁以绵密,系古代诗词手法的运用,如“问君能有许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把无形的忧愁以形象的比喻来加以形容,说明一流涧水期待的欣喜与遗憾,当“明艳”给自己的“空灵”注入新的生命活力时,涧水醒了,一种长期期待的幸福的充实已悄悄降临,超越时空的生命本体实现的狂喜在抱紧倩影的动作中得到完成,那是怎样的心醉神迷的战栗!

  可是,“美不能在风光中静止”,一流涧水的欣喜只是一种梦幻般的稍纵即逝,是因为美只能属于那个逍遥无拦阻的天空世界还是因为抒情主体那个理想的心由于过分关注现实而自觉其污浊的心境?姑妄测之,诗歌在此给读者提供了容量极大的想象空间。“他要,你已飞渡万重的山头/去更阔大的湖海投射影子。”与一流涧水相对的“湖海”已不是单纯的字面浅层意义,而是与美相应合的所具的深层象征意义。如说一流涧水只是个体孤单的审美意象。那么阔大的湖海则**着博大精深的生命原型力量。而云游也正因如此超越了个体单纯的意义而取得了普遍的永恒性象征。“他在为你消瘦,那一流涧水/在**的盼望,盼望你飞回”诗句中流露出哀怨缠绵的情调使人不禁恻然泪滴。一流涧水希望云游常驻心头的希望终不能实现,唯有把一腔心愿付诸日月的等待。在此盼望中,比起古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更显韵清而味长。此诗极能体现徐志摩诗歌温柔婉转的审美风格。

  在《猛虎集》序言里,徐志摩说了一段颇带伤感但又耐人寻味的话:“一切的动、一切的静,重复在我眼前展开,有声色与有情感的世界重复为我存在,这仿佛是为了挽救一个曾经有单纯信仰的流入怀疑的颓废,那在帷幕中隐藏着的神通又在那里栩栩的生动,显示它的博大与精微,要他认清方向,再别走错了路。”这似乎是经历了一生大苦大难的人才能体会到并且能说出来的话,在此之后不久,诗人便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在经历了个人生活和情感的奋斗与危机之后,他是否已经由此体会到超越凡庸**的生之奥秘?那个“栩栩的神通”是否昭示了诗人另外一个更加湛蓝希望的天空世界?在那里,没有怀疑,没有颓废,有的只是心中早已存在的信心与幸福的许诺。

  此诗显然受欧洲商簌体的影响,商簌体系14行诗的音译(Sonnet)。欧洲14行诗大体上有彼得拉克14行和莎士比业14两种,当然,后来变化者大有人在,如弥尔顿、斯宾塞等。其中的区别主要在韵脚变化上,如彼得拉克14行诗的韵脚变化是abbaabbacdedde,而莎士比亚14行诗的韵脚变化是ababcdcdfefgg。此诗前8行的韵脚变化是aa***cdd,后6行与英国14行诗相一致。闻一多、徐志摩主张诗歌的“三美”,徐志摩的诗更倾向于音乐美。这与欧洲诗歌中强调音乐性不无关系。同时,*传统诗词本有入乐之事,诗与音乐固不可分。诗人对古文颇有根底,同时在欧洲留学期间,接触了许多大家作品,特别对19世纪英国浪漫派诗人推崇备至。华滋华斯、雪莱、拜伦、济慈等人的影响在他的诗中并不少见。“云游”的象征性比喻以及由此引出抒情主人公的情感可以明显地看出雪莱、济慈等诗作中的痕迹。《云游》是一首中西合璧的好诗。

  3、《雪花的快乐》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扬,飞扬,飞扬,——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

  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

  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

  飞扬,飞扬,飞扬,——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时我凭借我的身轻,

  盈盈的②,沾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赏析:

  诗人徐志摩在他的《猛虎集》序文中写道:“诗人也是一种痴鸟,他把他的柔软的心窝紧抵着蔷薇的花刺,口里不住地唱着星月的光辉与人类的希望,非到他的心血滴出来把白花染成大红他不住口。他的痛苦与快乐是深成的一片。”如果把徐诗中《雪花的快乐》、《再别康桥》和《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个方向吹》(以下简称《雪花》、《康桥》、《风》)放在一起,它们正好从这样的角度展示了诗人写作的连续、希望与理想追寻的深入。这实在是一个有趣的比较,因为这三首名篇风格之一致,内在韵脉之清晰,很易令人想到茅盾的一句话:“不是徐志摩,做不出这首诗!”(茅盾《徐志摩论》)徐诗中表现理想和希望感情最为激烈、思想最为激进的诗篇当推《婴儿》。然而,最真实传达“一个曾经单纯信仰的,流入怀疑的颓废”(《猛虎集》志摩自序)诗人心路历程的诗作,却是上述三首。在现代**阶段,象征不仅作为一种艺术**,更是一种思维方式。诗人朝向一生信仰的心路历程是一个纷繁的文学世界,其中曲折的足迹读者往往需追随及终点方恍然大悟。胡适之在《追忆志摩》中指出:“他的人生观真是一种单纯的信仰,这里面只有三个大字:一个是爱,一个是**,一个是美。……他的一生的历史,只是他追求这个单纯信仰实现的历史。”(《新月》四卷一期《志摩纪念号》)是的,徐志摩用了许多文字来抵抗现实世界的重荷、复杂,在现实世界的摧毁面前,他最终保持的却是“雪花的快乐”、“康桥的梦”及“我不知道风在哪个方向吹”的无限惆怅。如果说现代诗的本质就是诗人穿越现实去获取内心清白、坚守理想高贵(传统诗是建筑于理想尚未破裂的古典**时代的。),那么,我们不难理解人们对于《雪花》、《康桥》和《风》的偏爱。

  《雪花的快乐》无疑是一首纯诗(即瓦雷里所提出的纯诗)。在这里,现实的我被彻底抽空,雪花代替我出场,“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但这是被诗人意念填充的雪花,被灵魂穿着的雪花。这是灵性的雪花,人的精灵,他要为美而死。值得回味的是,他在追求美的过程丝毫不感痛苦、绝望,恰恰相反,他充分享受着选择的**、热爱的快乐。雪花“飞扬,飞扬,飞扬”这是多么坚定、欢快和轻松**的执著,实在是自明和自觉的结果。而这个美的她,住在清幽之地,出入雪中花园,浑身散发朱砂梅的清香,心胸恰似万缕柔波的湖泊!她是现代美学时期永恒的幻像。对于诗人徐志摩而言,或许隐含着很深的个人对象因素,但身处其中而加入新世纪曙光找寻,自然是诗人选择“她”而不是“他”的内驱力。

  与阅读相反,写作时的诗人或许面对窗外飞扬的雪花热泪盈眶,或许独自漫步于雪花漫舞的天地间。他的灵魂正在深受囚禁之苦。现实和肉身的沉重正在折磨他。当“星月的光辉与人类的希望”令他唱出《雪花的快乐》,或许可以说,诗的过程本身就是灵魂飞扬的过程?这首诗共四节。与其说这四节韵律铿锵的诗具有启承转合的章法结构之美,不如说它体现了诗人激情起伏的思路之奇。清醒的诗人避开现实藩篱,把一切展开建筑在“假如”之上。“假如”使这首诗定下了柔美、朦胧的格调,使其中的热烈和**无不笼罩于淡淡的忧伤的光环里。雪花的旋转、延宕和最终归宿完全吻合诗人优美灵魂的**、坚定和执著。这首诗的韵律是大自然的音籁、灵魂的交响。重复出现的“飞扬,飞扬,飞扬”织出一幅深邃的灵魂图画。难道我们还要诗人告诉我们更多东西吗?步入“假如”建筑的世界,人们往往不仅受到美的沐浴,还要萌发美的守护。简单地理解纯诗,“象牙塔”这个词仍不过时,只是我们需有宽容的气度。《康桥》便是《雪花》之后徐诗又一首杰出的纯诗。在大自然的美色、人类的精神之乡前,我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这种守护之情完全是诗意情怀。而这又是与《雪花》中灵魂的选择完全相承。只当追求和守护的梦幻终被现实的锐利刺破之时,《风》才最后敞开了“不知道”的**以及“在梦的轻波里依洄”的无限留恋和惆怅。

  因此我们说,《雪花》、《康桥》和《风》之成为徐志摩诗风的**作,不仅是表面语言风格的一致,更重要的是内在灵魂气韵的相吸相连。茅盾在三十年代即说:“我觉得新诗人中间的志摩最可以注意。因为他的作品最足供我们研究。”(《徐志摩论》《雪花的快乐》是徐志摩诗第一集《志摩的诗》首篇。诗人自己这样的编排决非随意。顺着《雪花》→《康桥》→《风》的顺序,我们可以看到纯诗能够抵达的境界,也可以感悟纯诗的极限。如是,对徐志摩的全景观或许有另一个视角吧!

  4、《生活》

  阴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

  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

  一度陷入,你只可向前,

  手扪索着冷壁的粘潮,

  在妖魔的脏腑内挣扎,

  头顶不见一线的天光

  这魂魄,在恐怖的**下,

  除了消灭更有什么愿望?

  赏析:

  ①写于1928年5月29日,初载1929年5月10日《新月》月刊第2卷和3号,署名志摩,后收入诗集《猛虎集》。

  好的诗都是用真诚和生命写就的。古今中外很多成功的文学作品表现的是悲剧性的,或苦难的人生经历或感受;从某种意义上说,艺术的美不仅是作家艰苦劳动的结果,也是以作者在生活中的坎坷、甚至**为代价的。《生活》可以说是这样的作品。

  《生活》是一曲“行路难”。“阴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诗人在全诗一开始便以蓄愤已久的态度点题“生活”。作者避免了形象化的直观性的话语,直接采用感**彩非常明显而强烈的形容词对“生活”的特征进行揭示,足见诗人对“生活”的不满甚至仇恨。社会本来应该为每个人提供**发展的广阔舞台,现在却被剥夺了各种美好的方面,简化成也就是丑化为“一条甬道”。不仅狭窄,而且阴沉、黑暗,一点光明和希望都没有,更甚者是它还象“毒蛇似的蜿蜒”曲折、险恶、恐惧。然而更可悲的是人无法逃避这种“生活”。生活总是个人的具体经历,人只要活着,就必须过“生活”;现在“生活”成了“一条甬道”,人便无可选择地被扶持在这条绝望线中经受痛苦绝望的煎熬:“一度陷入,你只可向前”,“前方”是什么呢?诗人写道:“手扪着冷壁的粘潮/在妖魔的脏腑内挣扎/头顶不见一线的天光”,这几句诗仍然扣着“生活逼成了一条甬道”这一总的意象,但是却把“甬道”中的感受具体化了。在这条甬道中没有温情、正直、关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扶壁而行,感受到的是冷壁和冷壁上的粘潮;这里没有空气,没有出路,没有自主的**,象在妖魔的脏腑内令人窒息,并有时刻被妖魔消化掉的危险;这里没有光明,一切丑恶在这里滋生、繁衍,美好和生命与黑暗无缘,而丑恶总是与黑暗结伴而行。对人的摧残,身体上的重荷与艰难还是其次的,气氛的恐怖以及信仰的毁灭、前途的绝望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人的精神;最后两句诗正揭示了这种痛苦的人生经验:“这魂魄,在恐怖的**下/除了消灭更有什么愿望?”

  这首诗很短,却极富有感染力;这种感染力得以实现与诗人选择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抒情视角有直接关系。在本诗中,诗人把“生活”比喻成“甬道”,然后以这一意象为出发点,把各种丰富的人生经验浓缩为各种生动的艺术形象,“陷入”——“挣扎”:——“消灭”揭示着主体不断的努力;而“毒蛇”、“冷壁”、“妖魔”、“天光”等等意象则是具体揭示“甬道”的特征,这些意象**看并无更深的意义,但在“生活”如“甬道”这一大背景下组合起来,强化了“生活”的否定性性质。诗虽小,却如七宝楼台,层层叠叠,构成一个完整的精美的艺术世界。

  我们应该突破语义层,走入诗人的内心世界,去和痛苦的诗人心心相印。面对生活的种种丑恶与黑暗,诗人拒绝了同流合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在其中挣扎;挣扎就是抗争,挣扎需要力量和勇气,而面对强大的不讲完善与美的对手的挣扎命中注定是要失败的,因此,这种挣扎除了需要与对手抗争的力量和勇气之外,还必须面对来自自己精神世界的对前途的绝望的挑战;这正如深夜在长河中行船,要想战胜各种激流险滩,首要的是航行者心中要有一片光明和期待。这首诗正是诗人直面惨淡的人生时对经验世界与人生的反省,是对生活真谛的追问。然而诗人自我追问的结论却是不仅对世界,而且对自己既定追求的绝望,这样产生影响的不是发现了世界的丑恶,而是发现了自己生活的无意义,于是诗人在最后才说:“这魂魄,在恐怖的**下/除了消灭更有什么愿望?”最可悲的就是这样的结局:个人主动放弃生活。放弃的痛苦当然从反面却证着对生活的热烈期待,但这种对生活的最热烈的挚爱却导致对生活的根本否定,生命的逻辑真是不可思议。对这种生活态度的最好剖析还是诗人自己的话:“人的最大悲剧是设想一个虚无的境界来谬骗你自己:骗不到底的时候,你就得忍受幻灭的莫大痛苦。”(《自剖》)这首诗的好处不在于对社会的批判;作为心灵的艺术,其感人之处在于它昭示了生命的艰难、选择的艰难。

  徐志摩是一位飘然来又飘然去的诗人(《再别康桥》),似乎潇洒浪漫,实际上他承受着太多的心灵重荷。在这首诗中,他对生活和人生给予了否定性的评价,事实上他并没有抛弃生活,而命运却过早地结束了他的生命。但是,诗人的诗久经风雨却还活着,它用艺术的美好启示我们去追求美好的生活。

  5、《黄鹂》

  一掠颜色飞**树。

  “看,一只黄鹂!”有人说。

  翘着尾尖,它不作声,

  艳异照亮了浓密——

  象是春光,火焰,象是热情,

  等候它唱,我们静着望,

  怕惊了它。但它一展翅,

  冲破浓密,化一朵彩云;

  它飞了,不见了,没了——

  象是春光,火焰,象是热情。

  赏析:

  ①写作时间不详,初载1930年2月10日《新月》月刊第2卷第12号,属名徐志摩。

  《黄鹂》这首诗最初刊载于1930年2月10日《新月》月刊第2卷第12号上,后收入《猛虎集》。诗很简单:写一只黄鹂鸟不知从哪里飞来,掠上树稍,默不作声地伫立在那里,华丽的羽毛在枝桠间闪烁,“艳异照亮了浓密——/象是春天,火焰,象是热情。”于是招来了我们这些观望的人(诗人?**的信徒?泛神论者?),小心翼翼地聚集在树下,期待着这只美丽的鸟引吭高歌。可是它却“一展翅”飞走了:

  冲破浓密,化一朵彩云;

  它飞了,不见了,没了——

  于是带走了春天,带走了火焰,也带走了热情。这首诗意不尽于言终。如果我们鉴品的触角仅仅满足于诗的表象,那我们将一无所获。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寻找这首诗的深层结构,或如黑格尔所言,寻找它的“暗寓意”(《美学》第二卷,13页)。在这个意义上说,《黄鹂》实际上已经成为一篇类寓言;或曰,一首象征的诗。

  指出徐志摩诗中象征手法的存在,对于我们理解他的诗艺不无裨益。因为诗人对于各种“**”腹诽甚多。早在1922年的《艺术与人生》一文中,他就批评*新诗表面上是现实**,骨子里却是根本的非现实性;此外还有毫不自然的自然**,以及成功地发明了没有意义的象征的象征**。其结果是虽然达到了什么**,却没有人再敢称它为诗了。在后来写就的《“新月”的态度》(1928)中,他又对当时文坛上的13个派别大举讨伐之师。然而腹诽归腹诽,在具体的艺术实践中,他还是兼收并蓄,广征博引,真正“把创格的新诗当一件认真事做”(《诗刊弁言》)。所以他的诗并非千人一面,一律采取单调的直线抒情法,而是尽可能地运用各种风格和手法,以达到最完美的艺术效果。《黄鹂》中象征的运用,便是一个明证。

  指出《黄鹂》是一首象征的诗,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指出“黄鹂”形象具体的所指。作者最初的创作意图已经漫漶不清了,但也并非无迹可寻,甚至在诗中我们也可以捕捉到一些宝贵的启示。首先应该注意到,在这首诗中诗人并没有选择“我”这一更为强烈的主体抒情意象作为这首诗的主词,而是采用了“我们”这种集体性的称谓。作为一群观望者,“我们”始终缄默无言(我们静着望,/怕惊了它),流露出一种“流水落花春去也”的无奈情绪。不过“我们”作为群体性的存在,至少明确了一件事,即:“黄鹂”的象征意义不只是对“我”而言的。其次,诗中两次出现的“象是春光,火焰,象是热情”的比喻,也给我们重要的提示。因为无论是春光,火焰,还是热情,都寓指了一种美好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已经“不见了”。由此我们可以想到韶光易逝,青春不回,爱情并非不朽的,等等。因此要想确定“黄鹂”形象具体的意指,还必须联系到徐志摩当时的思想状况来分析。

  我们知道,诗人刚回国时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他联合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立新月社,准备在社会上“露棱角”。他将自己的高世之志称为“单纯信仰”,胡适则洗炼地将其概括为“爱、**、美”三个大字。正因了这“单纯信仰”,他拒绝一切现实的东西,追求一种更完满、更超脱的结局。在**上则左右开弓,以至于有人认为“新月”派是当时*的第三种**力量。然而在现实面前,任何这类的“单纯信仰”都是要破灭的。世易时移,再加上家庭罹变,诗人逐渐变得消极而颓废。他感染上哈代的悲观**情绪,“托着一肩思想的重负,/早晚都不得放手”(《哈代》)正是他彼时心情的写照。人们总以为徐志摩活得潇洒,死得超脱,蔡元培的挽联上就写着:

  谈话是诗,举动是诗,毕生行迳都是诗,诗的意味渗透了,随遇自有东土;

  乘船可死,驱车可死,斗室生卧也可死,死**机偶然者,不必视为畏途。

  可又有谁知道诗人心中的滋味呢?由是观,我认为“黄鹂”的形象正象征他那远去的“爱、**,美”的理想;而徐志摩们也只能无奈地观望,年青时的热情被那只远去的黄鹂鸟带得杳无踪迹了。有人认为“黄鹂”的形象是雪莱的“云雀”形象的再现。若果此说成立,那么我想也是反其意而用之。《云雀》中那种张扬挺拔的热情在《黄鹂》中已经欲觅无痕了。

  6、《火车擒住轨》

  火车擒住轨,在黑夜里奔:

  过山,过水,过陈死人的坟:

  过桥,听钢骨牛喘似的叫,

  过荒野,过门户破烂的庙;

  过池塘,群蛙在黑水里打鼓,

  过噤口的村庄,不见一粒火;

  过冰清的小站,上下没有客,

  月台袒露着肚子,象是**。

  这时车的**惊醒了天上

  三两个星,躲在云缝里张望;

  那是干什么的,他们在疑问,

  大凉夜不歇着,直闹又是哼,

  长虫似的一条,呼吸是火焰,

  一死儿往暗里闯,不顾危险,

  就凭那精窄的两道,算是轨,

  驮着这份重,梦一般的累坠。

  累坠!那些奇异的善良的人,

  放*了心安睡,把他们不论

  俊的村的命全盘交给了它,

  不论爬的是高山还是低洼,

  不问深林里有怪鸟在诅咒,

  天象的辉煌全对着毁灭走;

  只图眼着过得,裂大嘴打呼,

  明儿车一到,抢了皮包走路!

  这态度也不错!愁没有个底;

  你我在天空,那天也不休息,

  睁大了眼,什么事都看分明,

  但自己又何尝能支使运命?

  说什么光明,智慧永恒的美,

  彼此同是在一条线上受罪,

  就差你我的寿数比他们强,

  这玩艺反正是一片湖涂账。

  赏析:

  ①对于1931年7月19日,初载同年10月5日《诗刊》第3期,署名志摩。此诗原名《一片糊涂帐》,是徐志摩最后一篇诗作。

  在徐志摩写完这首《火车擒住轨》后,他人生的旅程也差不多走到了尽头,其中的风风雨雨、恩恩怨怨的确一言难尽。在情爱方面,先是与林徽音相恋的风言推波于前,后又因陆小曼一事助澜于后,而徐志摩最终又因无法与陆小曼达到自己心中理想的爱情,痛苦不已。其中的苦涩只有自己在心里慢慢咀嚼了。在人生理想方面,先是出洋留学养成的**思想,可后来在**屡遭碰壁,且浙江农村**一事流于泡影,其中的失望显然可见。徐志摩一生追求理想,对钱财势利克尽鄙薄,而后来却每为钱所困,时间多半花在“钱”字上,其中难言之隐谁能知解,他自己也说:“最近这几年生活不仅是极*凡,简直到了枯窘的深处。”于是便发出了“这玩艺反正是一片糊涂帐”的慨叹。《火车擒住轨》便是这慨叹下的“发愤之作”了。

  从诗的层次发展来看,可分三部分。首先是描绘火车在黑夜里奔的情形。一开始,“火车擒住轨,在黑夜里奔”一个“擒”字把火车拟人化,并暗示其奔跑的毫无顾忌,并且以黑暗为背景,更衬托其阴森咄咄逼人的气势,为下文读者看过山、过水等作好心里的准备,读者可能会问,火车在黑夜里奔,到底要奔到哪儿?是否有尽头?于是紧接着开出了火车经过一系列地方的名单:“山、水、坟、桥、荒野、破庙、池塘、村庄、小站。”这些地方总摆脱不了黑夜的阴森给它们染上的色彩。如“陈死人的坟”、“冰清的小站”,同时又以听觉效果来强化这一阴森的气氛。“听钢骨牛喘似的叫”、“群蛙在黑水里打鼓”等,而“月台袒露着肚子,象是**”更以人生经验来比喻世间的阴森**,《旧约·传道书》上说:“阳光下没有新东西”,《新约·马太**》上说:“你里头的光若黑暗了,那黑暗是何等大啊。”人世的**总是与黑暗连在一起,在此突出黑暗**的强大与现实的丑陋,诗中的四小节构成诗歌的第一层次。第二层次从第五节开始,视角从地上转到天上,笔法由纯然客观的描述转到星星作为主体的发问上,这一发问还是以相同的拟人手法来实现:“三两个星,躲在云缝里张望”,两个不同的世界开始形成对比。地上的世界不论火车如何叫吼着往前奔,可始终无人,始终是静悄悄的,阴森森的,可是地下安宁,天上不宁,他们看到了“一死儿往里闯,不顾危险”的情形,诗句于此一方面照应着前面“在黑夜里奔”那种吓人的气势,另一方面也突出星星的疑惑,这一疑惑不仅在于星星所看到的表象世界,更在于车上人们对危险安之若素的精神状态,他们对诅咒和毁灭抱着纯然不在乎的态度:“只图眼着过得,咧大嘴大呼/明儿车一到,抢了皮包走路。”诗中以天上星星的眼光来看待地上的世界并因此发出种种疑问,在这些疑问的背后,隐着它们对地上世界的生存方式的不理解,也隐着两种不同的价值观判断并进而体现出对生存的终极问题产生追问的潜在思想。同时,读者也禁不住追问,天上星星的世界又该如何?正是这些疑问诱发着读者的想象力和思考力,并产生阅读期待心理,基于此,很自然地过渡到诗歌的第三层次。

  最后4节也是诗的最后一个层次。诗的叙述视角依然不变,还是采用星星的口吻,只是意思已全然不同。星星从“那些奇异的善良的人”那种随遇而安的人生态度引伸出另外一种生活价值观念,这一观念不仅体现了自己许久以来生活的思考出现转折性的变化,

  而且也体现了长期的智性所无法解决的问题现已突然澄清。一方面是久已因扰心头的纠结与苦恼豁然解开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另一方面则是问题的答案以无答案为结局。

  这一悖论使得星星能以旁观者的姿态来俯视世间:“说什么光明,智慧永恒的美/彼此同是在一条线上受罪”。当人们总是赞美星星,总是把星星说成是光明的使者时,它对自己不能支配命运的慨叹便具有了反讽的性质。后面一句极富隐喻性质,为何在同一条线上受罪的确切含义并没有说明,“受罪”的具体含义也没说明,但是其中表达出的对生存的困惑使其具有诗与人生的内在张力,一方面,“受什么罪”“为何受罪”的疑问在读者心头盘绕,对“罪”的理解天上地下是否相同;另一方面,既然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为何又都在同一条线上?这些问题显然拓宽了诗歌的想象空间,读者不仅可以从情感的角度来加以判断,而且也可以从哲学的角度来认识。末尾一节以星星的态度来结束显然意存双关:“这玩艺反正是一片糊涂帐”,是否也带有徐志摩本人某种程度的自我写照呢?

  在徐志摩的全部诗作中,以两行为一节的诗并不多,《火车擒住轨》算是较为突出的一篇了。诗中讲求韵脚的变化,全诗押韵的形式起伏变化:abcdeafgahijklge,除了三个重韵以外,其余各为一韵。这首诗和徐志摩一贯主张的“音乐美”,也没多大瓜葛,只是以感官的摄取以及现象的铺叙来加以展开,同时夹杂着调侃乃至反讽的语调,使得他的诗呈现着另一种面目,作为一个抒情性极强的诗人,自己有意识地在诗中夹用口语固然有时代的背景在里头(如白话文运动,徐志摩对此也不遗余力),但至少也说明他有意识地拓宽自己的艺术创作空间。“这态度不错,愁没个底”纯然是口语入诗,“这世界反正是一片糊涂帐”一句隐含着多少人生遗憾与不如意。对于习惯了《再别康桥》、《沙扬娜拉》等诗的读者来说,读读这首诗将会对全面理解徐志摩的美学主张及创作实践不无裨益。

  7、《阔的海》

  阔的海空的天我不需要,

  我也不想放一只巨大的纸鹞

  上天去捉弄四面八方的风;

  我只要一分钟

  我只要一点光

  我只要一条缝,

  象一个小孩爬伏

  在一间暗屋的窗前

  望着西天边不死的一条

  缝,一点光,一分钟。

  赏析:

  ①写作时间小详。发表报刊不详。

  一天到晚老“想飞”(同名散文),总想“云游”(同名诗歌),总是以忘情而淋漓尽致、潇洒空灵的笔墨写他所向往之“飞翔”的徐志摩,竟然在这首诗中绝决然**:

  “阔的海空的天我不需要,

  我也不想放一只巨大的纸鹞

  上天去捉弄那四面八方的风;”

  岂非咄咄怪事!

  徐志摩在他为数并不算很多的诗文中多次描写过“飞翔”,“飞翔、飞翔、飞翔”(《雪花的快乐》),这几乎已成为他个人创作心理的某种挥之难去的深刻情结,也成为其诗歌本文中反复出现的,某种充满动感的“姿势”和“幻像”,成为一种经由个人私设象征而沟通整个人类的飞翔之梦,并上升到公共本体象征的“原型意象”。而于各种各样的飞翔中,尤为令徐志摩神往的恰恰是那种庄子“***”式的“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的“壮飞”!他**:“要飞就得满天飞,风拦不住云挡不住的飞,一翅膀就跳过一座山头,影子下来遮得阴二十亩稻田的飞……”

  何其壮观!何其逍遥!

  然而,此刻,作者竟**放弃所有这些壮观和逍遥,**无疑象征**的“阔的海空的天”“我不需要”?!这里面,满溢着诗人理想幻灭的几许沉重?几许“浓得化不开”的悲凉?

  在这里,一个天真浪漫的理想**者的希望显得如此的卑微,渺小而可怜:不再是“壮飞”和“云游”的奢望,而只是“一分钟”的时间,“一点光”的明亮和“一线天”似“一条缝”的希望。

  作者接着以破折号强调并刻划出一幅令人终身难忘的画面:一个小孩——“小孩”当然是纯真、新鲜、生命刚开始,希望刚萌生,绝对应该拥有更多的光明,更美好的希望、更开阔的**与更长远的生命力的“宁馨儿”——“在一间暗屋的窗前“望着西天边不死的一条缝,一点光,一分钟。”

  这个画面具有一种类似电影中镜头“定格”的强烈视觉效果,象明暗反差极大的黑白片镜头,感官刺激尤其强烈。“一分钟”这一时间意象,在这里同时起到了两种作用:一者,“一分钟”对应作者前面**的“我只要”,仿佛总算达到了如此卑微可怜、时间上仅需“一分钟”的希望;另者,“一分钟”本身作为表达客观物理时间长度的语词,势必在读者的阅读想象中,留下短促而凝固暂停的“定格”般的阅读效果。这首诗歌,明显使用了为**“新批评派”所推崇的“反讽”的手法。在语言陈述上,深究一点的话,则是使用了“反讽”方式中主要的一种“——“夸大陈述”性的“反讽”。所谓“反讽”,就是正话反说,言在此而意在彼。所谓“夸大陈述”,则是假情假意地夸张,然而,却大言若反,暗示相反的性质。我们正应该从“反讽”的角度来更好地理解这首诗歌。

  诗歌一开篇如“石破天惊逗秋雨”般先声夺人的几个“我不要”的**,无疑正是一种“夸大陈述”。诗人正是因为太想要“阔的海空的天”了,才会这样说,才会象一个顽强爬伏追求的小孩那样,孜孜以求“一条缝”、“一点光”、“一分钟”。可以说,追求光明的的可怜、卑微而顽强执着正反衬出一片“阔的海空的天”——这“**与光明”的象征——对于每一个有生命的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这首诗歌不但在局部语言技巧上使用了“反讽”的手法,在整个诗篇总体结构安排上,也同样成功地使用了“反讽性”的“张力结构”。标题“阔的海”与最后所追求的结局,构成了“反讽性”的强烈对比效果。诗歌句子的展开和排列,从“阔的海空的天”开始,最后可怜巴巴地被挤兑成“一条缝”似的狭窄的时间的短暂的时间。作者明显有意识地在句子排列上注重视觉效果的强调,整篇诗歌呈现出“倒三角形”(B)的形状。“缝”、“光”、“钟”排成整齐而局促的一条线,“一分钟”的“钟”最后孤零零地单独成行……所有这些,都不难见出诗人独具的匠心和深刻的寓意,足以让读者想见追求光明与“阔的海空的天”之艰难,又充分揭示出此种追求对于人之必然而然的“天性”性质。

  8、《**语》

  我亦愿意赞美这神奇的宇宙,

  我亦愿意忘却了人间有忧愁,

  象一只没挂累的梅花雀,

  清朝上歌唱,黄昏时跳跃;——

  假如她清风似的常在我的左右!

  我亦想望我的诗句清水似的流,

  我亦想望我的心池鱼似的悠悠;

  但如今膏火是我的心,

  再休问我闲暇的诗情?——

  上帝!你一天不还她生命与**!

  赏析:

  这是一首诗题颇具直接打击感官效果的抒情诗。然而诗里并没有赤裸裸的爱的痛楚和**,这里并没有颓废派的风景。诗人着笔虚处,通过对另一世界的向往、赞美来反衬此世界的黑暗和不合人道。痛楚隐匿暗处;埋得很深。然而正如教堂肃穆气氛里的祈祷,祈祷者的.容颜和眼神使我们看得见祈祷者的身世、遭遇,感人的圣洁的祈祷词后面,必有潜流的**。

  对于这首曲折回旋的小诗来说,构思的巧妙无疑是首要特色。而这一特色显然源于诗人高超的立意。《翡冷翠的一夜》是徐志摩的第二个诗集,用他的话说,“是我的生活上又一个较大的波折的留痕。”(《猛虎集》自序)既写生活的波折,原是可以写得很琐细、具体和体贴的,比如与诗集同名的《翡冷翠的一夜》这首诗,读起来就更象真正的**语:对爱的痴迷、疑惑及旦旦信誓在**般的文字间迂回。这首《**语》反从**中脱颖而出,(诗题与诗行的悖离形成的空白本身就留给了读者回味的空间。)将抒情主人公置于一个文字的圣殿中。他如此虔诚的唱道:“我亦愿意赞美这神奇的宇宙,/我亦愿意忘却了人间有忧愁,/象一只没挂累的梅花雀,/清朝上歌唱,黄昏时跳跃;”这个圣殿其实是他自己爱的美梦所造:“假如她清风似的常在我的左右!”至*至淡又至真的一句,透露了琐细现实中真爱之不易和艰难。如果生活能象人们理想的那样,“我亦想望我的诗句清水似的流,/我亦想望我的心池鱼似的悠悠。”“我愿意”是实现于“我想望”得以实现的基础之上的。用词之精确正是诗人诗思意线清澈的体现。“但如今膏火是我的心”,最*凡的人的愿望都非现实所容,一切的理想不是空诺又是什么?!因此,从“上帝!你一天不还她生命与**!”这强烈的质询反读上去,抒情主人公强烈的反叛精神就跃然纸上。对上帝的信仰是由于上帝能拯救,反之,信仰就变成背叛。《**语》是人在现存重负下希望的**,更是对永恒清醒追问的痛楚。因此,《**语》是一首格调并不低沉的小诗。

  对于一首小诗而言,语言的杰出运用显得格外重要。《**语》两节结构相同,用的整句和散句也完全一致,如果不是诗人在选用其重要虚词“亦”、“假如”、“但”、“再”时格外周密,迂回转折的语言效果就会顿然散失。把虚词当成穿串语言珍珠的链条,在此我们可以看到徐志摩诗歌语言的一个重要特征。

  9、《苏苏》

  苏苏是一痴心的女子,

  象一朵野蔷薇,她的丰姿;

  象一朵野蔷薇,她的丰姿

  来一阵暴风雨,摧残了她的身世。

  这荒草地里有她的墓碑

  淹没在蔓草里,她的伤悲;

  淹没在蔓草里,她的伤悲——

  啊,这荒土里化生了血染的蔷薇!

  那蔷薇是痴心女的灵魂,

  在清早上受清露的滋润,

  到黄昏里有晚风来温存,

  更有那长夜的慰安,看星斗纵横。

  你说这应分是她的**?

  但运命又叫无情的手来攀,

  攀,攀尽了青条上的灿烂,——

  可怜呵,苏苏她又遭一度的摧残!

  赏析:

  ①写于1925年5月5日,初载同年12月1日《晨报***纪念增刊》,署名徐志摩。

  作为一个毕生追求“爱、**、美”三位一体的“布尔乔亚”诗人——徐志摩,不用说对美好事物的遭受摧残和被毁灭是最**而富于同情心的了。诗歌《苏苏》也是徐志摩这类题旨诗歌中的佳作。此诗最大的特点,是想象的大胆和构思的奇特。它写一个名叫“苏苏”的痴心姑娘之人生不幸遭际,却不象一般的*庸、滞实的诗歌那样,详细叙写主人公的现实人生经历,以写实性和再现性来表现主旨。而是充分发挥诗人为人称道的想象和“虚写”的特长,以极富浪漫**风格的想象和夸张拟物,重点写出了苏苏死后的经历与遭遇。这不啻是一种“聊斋志异”风格的“精变”。是仙话?还是鬼话?抑或童话?或许兼而有之。从*古代诗歌传统看,以香花美草拟喻美人是屡见不鲜的。但大多仅只借喻美人生前的美丽动人和纯洁无邪。而在这首诗中,徐志摩不但以“野蔷薇”借喻“苏苏”生前的美丽动人——“象一朵野蔷薇,她的丰姿;”更以苏苏死后坟地上长出的“野蔷薇”,来拟喻苏苏的“灵魂”。如此,苏苏的拟物化(苏苏→蔷薇)和蔷薇的拟人化(蔷薇→苏苏)就叠合在一起了;或者说,以“野蔷薇”比喻苏苏的丰姿是明喻其“形”,而以苏苏死后坟墓上长出野蔷薇来象征苏苏则是暗喻其“神”,如此,形神俱备,蔷薇与苏苏完全融为一体,蔷薇成为苏苏的本体象征。

  全诗正是以蔷薇为线索,纵贯串接起苏苏的生前死后——生前只占全诗四个时间流程的四分之一。苏苏生前,痴心纯情,美丽如蔷薇,然而却被人间世的暴风雨无情摧残致死;苏苏死后,埋葬在荒地里,淹没在曼草里,然而,灵魂不死,荒土里长出了“血染的蔷薇”;蔷薇一度受到了宽厚仁慈的大自然母亲的温存抚爱和滋润养育,并暂时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清露的滋润”、“晚风的温存”,“长夜的慰安”,“星斗的纵横”……挚爱着自然并深得其灵性的诗人徐志摩寥寥几笔,以看似轻松随意实则满蕴深挚情怀的自然意象,写出了大自然的宽厚与温情。

  最后一段的情节逆转,体现出诗人构思的精巧和独具的匠心。野蔷薇——苏苏死后的灵魂,暂得温存安宁却不能持久,“但命运又叫无情的手来攀/攀,攀尽了青条上的灿烂——”。在此蔷薇遭受“无情的手”之摧残之际,使得一直叙事下来的诗忍不住站出直接议论和抒情:“可怜呵,苏苏她又遭一度的摧残”。

  无疑,浪漫**的“童话式”想象和匠心独具的奇巧构思以及诗人主体对美好事物遭受摧残的深广人道**同情心,使此诗获具了深厚内蕴的含量和浓郁撩人的诗情及感染力。

  艾青在《*新诗六十年》中关于徐志摩“在女人面前特别饶舌”的嘲讽批评自然未免稍尖刻了一些,但若说徐志摩对柔弱娇小可爱的美好事物(美丽的女性自然包括其中)特别深挚,充满怜爱柔情,当是不假。这首诗歌《苏苏》,满溢其中的便是那样一种对美好事物遭受摧残而引起的让人心疼心酸的怜爱之情。全诗虽是叙事诗的体制和框架,但情感的流溢却充满着表面上仅只叙事的字里行间——叙事,成为了一种“有意味的叙事”!尤其是最后一节的几句:

  “但运命又叫无情的手来攀,攀,攀尽了青条上的灿烂,——”

  三个“攀”字的一再延宕,吞吞吐吐,仿佛作者实在是舍不得下手,不忍心让那“无情的手”发出如此残酷的一个动作。当然,独特的徐志摩式的诗歌语言格律安排和音乐美追求,也恰到好处地使诗情一唱三叹,撩人心动。诗歌的前三节,格律形式都是每节押一个韵脚,句句用韵,而且二、三句完全重复,但第一、第四句不重复,而是在语义上呈现出递进和展开的关系。这跟《再不见雷峰》及《为要寻一颗明星》的格律形式略有些不同,这两首诗不但第二,第三句相同,就连第一、第二句也基本重复,即“ab;ba;”式。在《苏苏》中,循环往复中暗蓄着递进和变化,尤如在盘旋中上升或前进,步步逼近题旨的呈现。只有在第四节,格律形式上表现出对徐志摩来说难能可贵的“**”。第二、第三句并不相同,而且最后一句是直抒胸臆。这也许一则是因为如上所分析的表达“攀”这一动作的一再延宕所致;二则,或恐是徐志摩“意溢于辞”,为了表达自己的痛惜之情而顾不上韵律格调的严格整齐了。这或许可称为“意”对于“辞”的胜利。当然,因为有前面三节的铺垫和一唱三叹的喧染,也并没有使徐志摩最后的直抒胸臆显得过于直露牵强,而是水到渠成,恰到好处地点了题,直接升华了情感。

  10、《残破》

  一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着:

  当窗有一团不圆的光亮,

  风挟着灰土,在大街上

  小巷里奔跑:

  我要在枯秃的笔尖上袅出

  一种残破的残破的音调,

  为要抒写我的残破的**。

  二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着:

  生尖角的夜凉在窗缝里

  妒忌屋内残余的暖气,

  也不饶恕我的肢体:

  但我要用我半干的墨水描成

  一些残破的残破的花样,

  因为残破,残破是我的思想。

  三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着,

  左右是一些丑怪的鬼影:

  焦枯的落魄的树木

  在冰沉沉的河沿叫喊,

  比着绝望的姿势,

  正如我要在残破的意识里

  重兴起一个残破的天地。

  四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着,

  闭上眼回望到过去的云烟;

  啊,她还是一枝冷艳的白莲,

  斜靠着晓风,万种的玲珑;

  但我不是阳光,也不是露水,

  我有的只是些残破的呼吸,

  如同封锁在壁椽间的群鼠

  追逐着,追求着黑暗与虚无!

  赏析:

  ①写于1931年3月,初载1931年4月《现代学生》第1卷第6期,署名徐志摩,后收入《猛虎集》。

  一九三一年十一月,诗人徐志摩乘坐的飞机在济南附近触山而机毁人亡。诗人正值英年,非正常的辞世,可以说他的人生是残破的;回过头来看,他死之前几个月发表的诗作《残破》恰成了他自己人生的谶语。诗人人生的残破,不仅指在世时间的短暂及辞世之突然与意外,其实诗人在世时感觉更多的是生之艰难;《残破》正是诗人的长歌当哭。

  全诗由四小节组成。每一节的开始都重复着同一句诗:“深深的在深夜里坐着”,它是全诗诗境的起点,一开始就在读者心头引起了冷峻扑面的感觉,并且通过多次重现,强化了读者的这种感觉,它就象一首宏伟乐章中悲怆的主弦律。它描述了一个直观的画面:***被笼罩在一片灰暗里面,夜深人寂,一个人没有如常人那样睡觉,不是与好友作彻夜畅谈,更不是欣赏音乐,而是孤独地坐着。这种反常便刺激着读者的想象力:别的人都是在睡梦中在不知不觉中度过黑暗、寒冷、凄惨甚至恐怖的漫漫长夜,而他却坐着,他肯定是因为什么不顺心的事而长夜难眠,而长夜难眠不仅不能消解或逃离不顺心,反而使他感受到常人看不到的夜的阴暗与恐惧,于是他自然而然多了一份对生活和人生的反省和思索。显然,作为一首抒情诗,就不能把这个画面理解为写实;既然它已经作为诗句进入全诗的总体结构中,进入了读者的审美期待视野,它便增殖了审美效应,它必然具有象喻意义。黑夜具有双重意义,一个是坐着的自然时间,一个是生存的人文时间,后者的意义是以前者为基础生发出来的。这样,环境与人,夜与坐者便构成了一对矛盾关系。诗句强调了夜之深,这表明夜的力量之强大,而人采取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姿态,则表明主体的挣扎与反抗。第一句诗在全诗中屡次复观,就是把环境与人的冲突加以展开,从而可以表明这一冲突的不可调和性、尖锐性。

  “当窗有一团不圆的光亮/风挟着灰土,在大街上/小巷里奔跑。”作者为了加强夜的质感,用描写的笔调对夜进行铺展。明亮的月光让人心旷神怡,可这里的月亮是不圆的,残缺的,光线是隐约而灰暗的,在朦胧中生命被阻止了活动,只有风在呜呜地追

  逐着,充满了大街和小巷,传布着荒凉和恐惧。生存环境的险恶激起了“坐者”对生存方式的思考,对生存本真意义的追索:“我要在枯秃的笔尖上袅出/一种残破的残破的音调/为要抒写我的残破的**。”面对生命的艰难,作为主体的人并没有畏惧、退缩,

  尽管“**”残破了、“音调”残破了、“笔尖”枯秃了,但生命仍要表达。在这里,关键的不是表达什么,而是表达本身,选择了表达这一行动足以昭示生存的顽强、生命的韧性。至此在第一节里环境与人的矛盾得到了第一次较量和展示。

  为了突出夜的否定性品质,作者在第二节则把笔触由对屋外的光亮、声音的描写转移到室内的气温上,在第三节则由实在的环境构成硬件转移到树影等较空灵的氛围因素上。诗人把这些环境因素诗化,把它们涂染上社会意义,并在社会意义这一层面上**成**的诗境。前三节偏重于正面描写或揭露夜的否定性构成,第四节则写它们形成一致的力量摧毁了美丽:“啊,她还是一枝冷艳的白莲/斜靠着晓风,万种的玲珑/但我不是阳光,也不是露水……”。“白莲”象征着美好的爱情,美好的理想等等一切人所追求的、高于现实的事物。白色的莲花,在晨风中袅娜地盛开,亭亭玉立,并且散发着幽微的清香,她美丽却不免脆弱,唯其美丽才更加脆弱,她需要露水的滋润,她需要阳光的抚慰。可是,“我却不是阳光,也不是露水”,“我”无法保护她、实现她,结果她只有**。

  美好东西的毁灭是特别让人触目惊心的。人生如果失去了理想和追求,就象大自然失去了鲜花和绿色,一片荒芜;在这种条件下,人要想生存,或者说只要存在着,人就如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一样猥琐、毫无意义。

  诗题叫“残破”,世界残破得只剩下黑暗、恐怖,而人也只能活得象老鼠,这人生自然也是残破的。残破的人生是由残破的社会造成的,诗人正是用个人的残破批判残破的社会。

  作者选择“夜”作为抒情总起点,但是并没有沦于模式化的比附,因为全诗用各种夜的具体意象充实了夜这个意境之核心,使全诗形成了整体性的意境。值得注意的是作者选择夜的意象,不仅出于审美的安排,还体现了一种深层的文化无意识,即宿命论。夜的展开必然以黑暗为基调,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选择生存的空间,却无法逃离时间,时间宿命地把人限制在白天和夜晚的单调的交替循环中,逃离时间即等于否定生命。作者用人与时间的关系注释个体与社会环境的关系,这种认识或安排表现了诗人对个体无可选择的悲哀、对社会的绝望。


徐志摩《黄鹂》赏析(扩展4)

——徐志摩诗集3篇

徐志摩诗集1

  你真的走了,明天?那我,那我,……

  你也不用管,迟早有那一天;

  你愿意记着我,就记着我,

  要不然趁早忘了这世界上

  有我,省得想起时空着恼,

  只当是一个梦,一个幻想;

  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

  怯怜怜的在风前抖擞,一瓣,

  两瓣,落地,叫人踩,变泥……

  唉,叫人踩,变泥——变了泥倒干净,

  这半死不活的才叫是受罪,

  看着寒伧,累赘,叫人白眼——

  天呀!你何苦来,你何苦来……

  我可忘不了你,那一天你来,

  就比如黑暗的前途见了光彩,

  你是我的先生,我爱,我的恩人,

  你教给我什么是生命,什么是爱,

  你惊醒我的昏迷,偿还我的天真。

  没有你我哪知道天是高,草是青?

  你摸摸我的心,它这下跳得多快;

  再摸我的脸,烧得多焦,亏这夜黑

  看不见;爱,我气都喘不过来了,

  别亲我了;我受不住这烈火似的活,

  这阵子我的灵魂就象是火砖上的

  熟铁,在爱的槌子下,砸,砸,火花

  四散的飞洒……我晕了,抱着我,

  爱,就让我在这儿清静的园内,

  闭着眼,死在你的胸前,多美!

  头顶白树上的风声,沙沙的,

  算是我的丧歌,这一阵清风,

  橄榄林里吹来的,带着石榴花香,

  就带了我的灵魂走,还有那萤火,

  多情的殷勤的萤火,有他们照路,

  我到了那三环洞的桥上再停步,

  听你在这儿抱着我半暖的身体,

  悲声的叫我,亲我,摇我,咂我,……

  我就微笑的再跟着清风走,

  随他领着我,天堂,**,哪儿都成,

  反正丢了这可厌的人生,实现这死

  在爱里,这爱中心的死,不强如

  五百次的投生?……自私,我知道,

  可我也管不着……你伴着我死?

  什么,不成双就不是完全的“爱死”,

  要飞升也得两对翅膀儿打伙,

  进了天堂还不一样的要照顾,

  我少不了你,你也不能没有我;

  要是**,我单身去你更不放心,

  你说**不定比这世界文明

  (虽则我不信,)象我这娇嫩的花朵,

  难保不再遭风暴,不叫雨打,

  那时候我喊你,你也听不分明,——

  那不是求解脱反投进了泥坑,

  倒叫冷眼的鬼串通了冷心的人,

  笑我的命运,笑你懦怯的粗心?

  这话也有理,那叫我怎么办呢?

  活着难,太难就死也不得**,

  我又不愿你为我**你的前程……

  唉!你说还是活着等,等那一天!

  有那一天吗?——你在,就是我的信心;

  可是天亮你就得走,你真的忍心

  丢了我走?我又不能留你,这是命;

  但这花,没阳光晒,没甘露浸,

  不死也不免瓣尖儿焦萎,多可怜!

  你不能忘我,爱,除了在你的心里,

  我再没有命;是,我听你的话,我等,

  等铁树儿开花我也得耐心等;

  爱,你永远是我头顶的一颗明星:

  要是不幸死了,我就变一个萤火,

  在这园里,挨着草根,暗沉沉的飞,

  黄昏飞到半夜,半夜飞到天明,

  只愿天空不生云,我望得见天

  天上那颗不变的大星,那是你,

  但愿你为我多放光明,隔着夜,

  隔着天,通着恋爱的灵犀一点……

徐志摩诗集2

  在春风不再回来的那一年,

  在枯枝不再青条的那一天,

  那时间天空再没有光照,

  只黑蒙蒙的妖氛弥漫着

  太阳,月亮,星光死去了的空间;

  在一切标准**的那一天,

  在一切价值重估的那时间:

  暴露在最后**的威灵中

  一切的虚伪与虚荣与虚空:

  赤裸裸的灵魂们匍匐在主的跟前;——

  我爱,那时间你我再不必张皇,

  更不须声诉,辨冤,再不必隐藏,——

  你我的心,象一朵雪白的并蒂莲,

  在爱的青梗上秀挺,欢欣,鲜妍,——

  在主的跟前,爱是唯一的荣光。

徐志摩诗集3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黄鹂》赏析(扩展5)

——《黄鹂》阅读答案3篇

《黄鹂》阅读答案1

  黄鹂——病期琐事

  (一)初次见到它,是在阜*县的山村。那是**战争期间,在不断的炮火洗礼中,有时清晨起来,在茅屋后面或是山脚下的丛林里,我听到了黄鹂的尖利的富有召唤性和启发性的啼叫。可是,它们飞起来,迅若流星,在密密的树枝树叶里忽隐忽现,常常是在我仰视的眼前一闪而过,金黄的羽毛上映照着阳光,美丽极了,想多看一眼都很困难。

  (二)第二年春季,我到了太湖,在江南,我才理解了“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这两句的好处。

  是的,这里的湖光山色,密柳长堤,这里的茂林修竹,桑田苇泊,这里的乍雨乍晴的天气,使我看到了黄鹂的全部美丽,这是一种极致。

  是的,它们的啼叫,是要伴着春雨、宿露,它们的飞翔,是要伴着朝霞和彩虹的。这里才是它们真正的家乡,安居乐业的`所在。

  各种事物都有它的极致。虎啸深山,鱼游潭底,驼走大漠,雁排长空,这就是它们的极致。

  在一定的环境里,才能发挥这种极致。这就是形色神态和环境的自然结合和相互发挥,这就是景物一体。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也可以从这个角度来理解吧。 这正是在艺术上不容易遇到的一种境界。

  1.作者“想多看一眼(黄鹂)都很困难”的原因是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两句的好处在于体现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分)

  2.在第(一)节中,作者说“听到了黄鹂的尖利的富有召唤性和启发性的啼叫”,在这里,“黄鹂的啼叫”的象征意义是_____________________ 。(2分)

  3.“它们的啼叫,是要伴着春雨、宿露,它们的飞翔,是要伴着朝霞和彩虹的”形象地说明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分)

  4.①作者在文段(一)中流露的情感是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分),在文段(二)中流露的情感是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分)。

  ②作者说“这正是在艺术上不容易遇到的一种境界”,那么,你认为艺术上应有的境界是什么?请结合文意简要回答,不超过30个字。(2分)

  参***:

  1.(2分)①它迅若流星,一闪而过。

  ②体现了“景物一体”。(或“美好事物的极致在一定的环境中得以发挥”)

  2.(2分)象征抗战时期**文艺在民族****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3.(2分)环境对事物有很重要的作用和影响。

  4.①既高兴又遗憾 极度欣喜 (各1分)

  ②艺术创作必须有**而美好的广阔天地,才能发挥自己的极致。(2分)


徐志摩《黄鹂》赏析(扩展6)

——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原文翻译及赏析 (菁选2篇)

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原文翻译及赏析1

  原文: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注释:

  西岭:西岭雪山。

  千秋雪:指西岭雪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

  泊:停泊。

  东吴:古时候吴国的领地。

  万里船:不远万里**的船只。

  “绝句”是诗的名称,并不直接表示诗的内容。这种形式便于用来写一景一物,抒发作者一瞬间的感受。诗人偶有所见,触发了内心的激情,信手把诗人自己的感受写下来,一时不去拟题,便用诗的格律“绝句”作为题目。杜甫用这一形式写了一组诗,共四首,用“绝句”为总题。《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是其中的一首。诗歌以自然美景,透一种清新轻松的情调氛围。前两句,以“黄”衬“翠”,以“白”衬“青”,色彩鲜明,更托出早春的生机初发的气息。首句写黄鹂居柳上而鸣,与下句写白鹭飞翔上天,空间开阔了不少,由下而上,由近而远。“窗含西岭千秋雪”上两句已点明,当时正是早春之际,冬季的秋雪欲融未融,这就给读者一种湿润的感受。末句更进一步写出了杜甫当时的复杂心情——说船来自“东吴”,此句表战乱*定,交通恢复,诗人睹物生情,想念故乡。

  翻译:

  两只黄鹂在柳枝上鸣叫,

  一行白鹭在天空中飞翔。

  窗口可以看见西岭千年不化的积雪,

  门口停泊着从东吴万里迢迢**的船只。

  赏析: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两个黄鹂在鸣,这就有声音了。“一行白鹭上青天”,这就有一个行为、一个行动。一横一纵,“两”和“一”相对;一横一纵,就展开了一个非常明媚的自然景色。这句诗中以“鸣”字最为传神,运用了拟人的手法把黄鹂描写的更加生动活泼。那么接下来杜甫又讲到“窗含西岭千秋雪”,我的窗子里包含了岷山千万年累积的雪,西面的岷山,是千年的积雪的一个岷山。“门泊东吴万里船”我的门口停着长万里的船只。这样就形成了一迎一送,迎这个积雪的山头来进入你的视野,送这个船到下游去。那么这个“万里船”能够通行,也说明这个“安史之乱”已经进入了尾声了,已经接近要*定了,这个时候那航船也可以通行了,做生意的人可以在这条江上来来往往了。那么这么一首诗,它本身是非常有修饰之美的,在加之它四句都是对仗的。从六朝开始就有绝句,到了唐代以后绝句就形成了非常圆熟的一种艺术,我们很多著名的诗都用绝句。绝句就是四句,四句往往或者四句都不对仗,或者四句前面两句写景对仗后面两句抒情不对仗,或者是前面两句不对仗后面两句对仗,那么现在他这首诗四句都对仗,可以说是一首非常工整的、写得非常认真的一首诗。杜甫有一个写诗的时候让人“语不惊人誓不休”,所以他就把这首诗千锤百炼。

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原文翻译及赏析2

  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古诗简介

  《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是唐代诗人杜甫的组诗《绝句》中的第三首。是杜甫在听闻唐朝*定“安史之乱”后,心情愉快所作。前两句诗人对美景进行了细微的刻画。后两句诗人因见吴船而想念故乡。

  翻译/译文

  两只黄鹂在翠绿的柳树间婉转地歌唱,一队整齐的白鹭直冲向蔚蓝的天空。

  我坐在窗前,可以望见西岭上堆积着终年不化的积雪,

  门前停泊着自万里外的东吴远行而来的船只。

  注释

  (1)西岭:西岭雪山。

  (2)千秋雪:指西岭雪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

  (3)泊:停泊。

  (4)东吴:古时候吴国的领地,江苏省一带。

  (5)万里船:不远万里**的船只

  (6)“绝句”是诗的名称,并不直接表示诗的内容。这种形式便于用来写一景一物,抒发作者一瞬间的感受。诗人偶有所见,触发了内心的激情,信手把诗人自己的感受写下来,一时不去拟题,便用诗的格律“绝句”作为题目。杜甫用这一形式写了一组诗,共四首,用“绝句”为总题。《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是其中的一首。

  赏析/鉴赏

  创作背景

  公元762年,唐朝鼎盛时期,成都尹严武入朝,当时由于“安史之乱”,杜甫一度避往梓州。第二年,**得以*定,严武还镇成都。杜甫也回到成都草堂。当时,他的心情很好,面对这一派生机勃勃,情不自禁,写下这一首即景小诗。

  文学赏析

  这首《绝句》是诗人住在成都浣花溪草堂时写的,描写了草堂周围明媚秀丽的春天景色。

  诗歌以一幅富有生机的自然美景切入,给人营造出一种清新轻松的情调氛围。前两句,诗人以不同的角度对这副美景进行了细微的刻画。翠是新绿,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萌发生机时的颜色。“两”和“一”相对;一横一纵,就展开了一个非常明媚的自然景色。这句诗中以“鸣”字最为传神,运用了拟人的手法把黄鹂描写的更加生动活泼,鸟儿成双成对,构成了一幅具有喜庆气息的生机勃勃的画面。而黄鹂居柳上而鸣,这是在静中寓动的生机,下句则以更明显的动势写大自然的生气,白鹭在这个清新的天际中飞翔,这不仅是一种**自在的舒适,还有一种向上的奋发。再者,首句写黄鹂居柳上而鸣,与下句写白鹭飞翔上天,空间开阔了不少,由下而上,由近而远,使诗人所能看到的、所能感受到的生机充盈着整个环境,这样就再从另一角度显出早春生机之盛。

  第三句,“窗含西岭千秋雪”,诗人凭窗远眺,因早春空气清新,晴天丽日,所以能看见西岭雪山。上两句已点明,当时正是早春之际,冬季的秋雪欲融未融,这就给读者一种湿润的感受,此句“窗”与“雪”间着一“含”字,表现出积雪初融之际湿气润泽了冬冻过的窗棂,这更能写出诗人对那种带着湿气的早春生机的感受。而“西岭”,正是诗人看到窗前初融的冰雪而想起草堂近旁的西岭,想到西岭山上的长久积雪,以西岭上的千秋积雪代替窗上的残

  雪,这就使所表达的意境更为广远。另外,诗人从少年时就怀有报国的志向,在历经数十年的重重阻扼之后终于有重展的机会,多年战乱得以*定,这与诗人看到窗前的融雪而想到西岭,并以岭上千年雪代窗上残雪,进而给诗人以顽雪消融之感正好相联系。

  末句更进一步写出了杜甫当时的复杂心情。一说船来自“东吴”,此句表战乱*定,交通恢复,诗人睹物生情,想念故乡。用一个“泊”字,有其深意,杜甫多年来飘泊不定,没有着落,虽然他心中始终还有那么一点希冀,但那种希冀,已经**消减了。“泊”字,正好写出了诗人这种处于希望与失望之间的复杂心情。而“万里”则暗示了目的达到的远难,这与第三句中的“千秋”并列,一从时间上,一从空间上,同写出那种达到目的之难。三国孙权自古就被不少士人誉为明主,作者借东吴代指孙权,暗示了杜甫对当朝**的希望。而以“泊”、“万里”、“东吴船”合而为一句,正是为了写出那个“难”字。

  全诗看起来一句一景,是四幅**的图景,但诗人的内在情感使其内容一以贯之,以清新轻快的景色寄托诗人内心复杂的情绪,构成一个**的意境。一开始表现出草堂的春色,诗人的情绪是陶然的,而随着视线的游移、景物的转换,江船的出现,便触动了他的乡情。表面上表现的是生机盎然的画面,而在欢快明亮的景象内,却寄托着诗人对时光流逝,孤独而无聊的失落之意,更写出了诗人在重有一线希望之时的复杂心绪,在那希望之外,更多的是诗人对失望的感伤。

  诗的上联是一组对仗句。草堂周围多柳,新绿的柳枝上有成对黄鹂在欢唱,一派愉悦景象,有声有色,构成了新鲜而优美的意境。“翠”是新绿,“翠柳”是初春物候,柳枝刚抽嫩芽。“两个黄鹂鸣翠柳”,鸟儿成双成对,呈现一片生机,具有喜庆的意味。次句写蓝天上的白鹭在**飞翔。这种长腿鸟飞起来姿态优美,自然成行。****,一碧如洗,白鹭在“青天”映衬下,色彩极其鲜明。两句中一连用了“黄”、“翠”、“白”、“青”四种鲜明的颜色,织成一幅绚丽的图景;首句还有声音的描写,传达出无比欢快的感情。

  诗的下联也由对仗句构成。上句写凭窗远眺西山雪岭。岭上积雪终年不化,所以积聚了“千秋雪”。而雪山在天气不好时见不到,只有空气清澄的晴日,它才清晰可见。用一“含”字,此景仿佛是嵌在窗框中的一幅图画,近在目前。观赏到如此难得见到的美景,诗人心情的舒畅不言而喻。下句再写向门外一瞥,可以见到停泊在江岸边的船只。江船本是常见的,但“万里船”三字却意味深长。因为它们来自“东吴”。当人们想到这些船只行将开行,沿岷江、穿三峡,直达长江下游时,就会觉得很不*常。因为多年战乱,水陆交通为兵戈阻绝,船只是不能畅行万里的。而战乱*定,交通恢复,才看到来自东吴的船只,诗人也可“青春作伴好还乡”了,怎不叫人喜上心头呢?“万里船”与“千秋雪”相对,一言空间之广,一言时间之久。诗人身在草堂,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胸次何等开阔!

  这首绝句一句一景,但又融而为一,其中起联结作用的正是诗人内心的心绪。表面上表现的是生机盎然的画面,而在欢快明亮的景象内,却寄托着诗人对时光流逝,孤独而无聊的失落之意,更写出了诗人在重有一线希望之时的复杂心绪,在那希望之外,更多的是诗人对失望的感伤,对希望可否成真的无着和彷徨。以清新轻快的景色寄托诗人内心复杂的情绪,正是这首诗的主旨所在。


徐志摩《黄鹂》赏析(扩展7)

——黄鹂小学作文 (菁选2篇)

黄鹂小学作文1

  一只小黄鹂鸟,第一次离开妈妈,自己外出捕虫了。

  当小黄鹂飞了一天疲倦地回到家里时,妈妈问他都看到、听到些什么。

  小黄鹂说:“除了虫子,我什么也没看到。”

  妈妈失望了,说:“我们不是光为了虫子尔生活的。”

  这只小黄鹂鸟,第二天又疲倦的飞回来了。

  妈妈问他看到、听到些什么。

  小黄鹂说:“我看到一只老白头翁(weng)真可怜(lian),她老得已经不能捕虫了,我把捕到的虫子送给了她。”

  “我还看到一只小百灵鸟,她的歌声真好听,我听了半天,我想,将来我也许会唱得比她更好听的。”

  妈妈高兴极了,她说:“你开始懂得怎样生活了……”

  感悟评赏

  初次离开妈**黄鹂鸟,除了虫子,什么也没看到,这时他的心里想到的只是自己,生活的意义就是吃饱吃好,妈妈告诉小黄鹂鸟“我们不是光为了虫子尔生活的,”于是,作者借黄鹂鸟再次离开妈妈时的所见、所闻、所做来告诉我们,要有一颗同情、善良的心,要懂得关心他人;要学会欣赏别人,对自己充满信心;要有更高的'追求目标,生活才会更有意义。

黄鹂小学作文2

  周末,老妈上班去了,老爸照例约几个钓友去钓鱼。我闷闷不乐地看向窗外,窗台上鸟笼里那只小黄鹂正在上蹿下跳的,我突然心中一喜,想到了一个创新玩法。我把表弟叫来,对他说:“看,那只小黄鹂脏兮兮的,我们用水枪给它冲澡好不好?”表弟兴奋的同意了。

  我掏出好久没玩的水枪,可只有一把,咋办?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妈妈是医生,家里有些针管,拿个针管也可当水枪啊!武器就绪。于是一场“枪击”小黄鹂的战斗打响了。表弟拿枪,我拿针筒,我先朝那只小黄鹂打了一枪,可距离远,射程不够,竟然没打着;表弟早已迫不及待,连射了好几枪,小黄鹂躲闪不及被打个正着!“打中了……笨表哥,连只小黄鹂都打不中!”

  我气得咬牙切齿,端起针筒朝着小黄鹂猛打连环,可惜我的枪毕竟是山寨的,力度始终不够,表弟的那个才是正宗货啊,我灵机一动,装着威严的.口气对表弟说:“按道理**用大枪,人小用小枪。”表弟极不情愿地和我交换了武器。也不知过了多久,水枪击鸟的战斗演化成了水枪击人,我和表弟互相对射了起来,门突然被推开,爸爸一步跨进来的瞬间,一道笔直的水柱直射他的脑门,吓得他倒退了一步站在门外,我和表弟也吓得呆立在门里不知所措。只见屋内沙发湿漉漉的、墙上水淋淋的、地板上水汪汪的、那只可怜的小黄鹂已经变成了一只“落汤鸟”。当爸爸抹着脸上的水,看清了屋内的这些情景时,如雷般的咆哮起来:“反了,反了,闹翻天了,说,谁的主意?……”

  我怯怯地看着表弟,表弟呆呆的看着脚下,嗫嚅道:“我们在给小黄鹂洗澡……”

  趁着爸爸说话的当儿,我悄悄的溜出了门,他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徐志摩《黄鹂》赏析(扩展8)

——徐志摩短诗

徐志摩短诗1

  沙扬娜拉

  ——赠**女郎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4的忧愁5——

  沙扬娜拉!

  残诗

  怨谁?怨谁?这不是青天里打雷?

  关着,锁上;赶明儿瓷花砖上堆灰![1]

  别瞧这白石台阶儿光润,赶明儿,唉,

  石缝里长草,石上松上青青的全是莓!

  那廊下的青玉缸里养着鱼,真凤尾,

  可还有谁给换水,谁给捞草,谁给喂?

  要不了三五天准翻着白肚鼓着眼,

  不浮着死,也就让冰分儿压一个扁!

  顶可怜是那几个红嘴绿毛的鹦哥,

  让娘娘教得顶乖,会跟着洞箫唱歌,

  真娇养惯,喂食一迟,就叫人名儿骂,

  现在,您叫去!就剩空院子给您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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