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林深处,结一段佛缘散文
禅林深处,结一段佛缘散文
曾多次说过,若有来生,我愿褪去华服,淡了心性,早早的入了寂静的禅林,只做佛前那一盏油灯,亦或是一粒渺若微尘的芥子。不是参透了生死,不是看破了红尘,也不是了悟了禅机,只是喜欢跪于佛前的慈悲简净,袅袅烟雾,淡淡檀香,听闻梵音,手敲木鱼,念诵经文,昼夜常醒,于一切行住坐卧中彻悟禅机。喜欢这样淡泊的人生,没有俗世名利场的争逐,亦没有红尘乱世的辜负,有的,只是安宁如水的澄澈洁净和无与世争从容。
喜欢佛前的那一盏青莲,我也愿意在今生,在每一个修行的途中,让自己始终如莲绽放,免去奢华,除却烦忧,独留清简与安然。也曾在梦中看见自己削去了三千青丝,端坐于蒲团,手捧经卷,在双手合十的瞬间,就抵得过尘世里所有的繁花空尘。寺里的花开,是我的守候,落叶的飘零,亦是我的守候,因为我知道,花开,是缘分,而花落则是命运。世人大多爱惜花开的美丽相依,却不愿在花叶凋零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倾注深情,就像蝴蝶虽然美丽,但她从来都不会留恋一朵开的残败的花,这是人世的背离,亦是流年的倾负。而我,早在花开之间,就已明白,来是偶然,走是必然,人生一场萍聚,百岁光也不过如白驹过隙,那些为了生存在红尘中山一程,水一程的漂泊着的人最终又能拥有多少不会改变的芳华?人生过处,为何要留下那么的无谓的烦忧和虚无的奢华,闲看白云,静观流水,焚香煮茶,了悟禅机的生活虽然少了俗世中的惊心动魄,却也是看得人生清明,独留寒山风骨,人世清欢。所以,在那场花谢之前,我早已将一盏清茶,喝到无味,将一本经书,读到无字,将一场重逢,等到无期,将一场别离,悟成约定。你要相信,世间真的有人,过着他们想要的生活,不在五相红尘,纷坛乱世,只在寂静禅林,寒山人间。
后来,禅告诉我,本无需漂泊。持一颗清简从容的心,哪怕过到荒无人烟的境地,也能从中品砸出不凡的味道。当年王摩诘看透了人世繁华,最终选择了转身离去,他在终南山下静静的坐下,写空灵清秀的诗,画山寒水瘦的画,悟虚实相生的禅。他削竹为盏,砍竹为薪,掬一捧山间的清泉,采几片深山云雾中的嫩叶,在一炉薪火中熬煮岁月,品尝人生,看一剪闲云流过,一片落叶成空。若是雅兴至极,亦可伐竹为舟,削竹为笛,在一湖春水间悠悠荡漾,他立在舟头,借着流水的清韵吹一曲空灵,一叶竹筏,便可任意东西,一只竹笛,即能吹遍心头悲欢。“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是他的境界;“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是他的欢乐。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他一生都在佛理和山水间寻求解脱,虽然远离了繁花著景的人间,却留存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向往。烟火繁盛的锦绣人间,有多少人愿意抽身离去,在一程山水,一弯明月,几卷诗书之间寻找安慰。我想,也许很多人都羡慕深山僧人不与世争,寂静禅定的生活,劈柴,打水,扫地,打坐,念经,日子如闲云流水,心头了无闲事,他们亦是想要那样清淡娴静,不被俗世所累的.生活,只是,在每一个云来云往的日子里,到底又有几人舍得下人间繁华世相,愿意决然的抽身离去,独对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的境界。
始终都相信,在这个烟火迷离的人间,我虽孤单,但是并不寂寞,因为总有人过着他们想要的生活,那么多的人,选择出离,独对山河永寂的岁月,他们在深山幽谷中去找寻人生的真谛,虽远离了种种繁华的奢靡,却留住了内心的真纯。当年慧远禅师在太行山听闻《般若经》便悟彻真谛,随即舍弃红尘,落发出家,后于庐山东林寺中遍种白莲,在那个莲花盛境中彻悟禅机,在莲花开落的瞬间随缘三宝,皈依入佛。不知如今的西湖孤山是否还记得那位以梅为妻,以鹤为子的山水隐逸诗人林和靖,曾经,他来到孤山,在这里,种下了百树梅花,放养了群群白鹤,闲来架舟游历西湖诸寺庙,与高僧诗友相往来,偶有客人来至,童子便放鹤告知,和靖先生便在晴方日好的时候,亦或是大雪纷飞的午夜与鹤携手,一同归来。总是喜欢这般出离尘世,恬淡安然的生活,几树梅花,几只仙鹤,一把七弦琴,一壶白月光,几卷诗书词,两盏禅心茶,便是一生最美丽的相依。
我喜欢佛的寂静禅定,不是因为历经了多少人世的悲欢离合,见证了红尘的几多生离死别,我只是那样淡淡的将佛留存在心底,并愿意为了那份欢喜去错过人世间万紫千红的风景。红尘路上,独自行走,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去追逐锦衣华食,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在红尘滔浪里浮沉,翻滚。天地沙鸥,我们微如芥子,清欢只是这莽莽生灵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虽然渺小,却在遇见佛的一刹那,就轻易地拥有了一切的风景。红尘此生,不需要风华绝代的过往,也不需要鲜衣怒马的热烈,我要的只是最简单质朴的宁静,一如我的名,清清淡淡,安安静静的欢愉,不是浮世,而是人间,不在红尘,只在山林,没有喧嚣,唯有禅韵。
我曾经说过,我是一个与佛有缘的女子,这缘分,应是前世所有,今生亦不过是去赶赴一场前尘往事的约定。记得那时年幼的弟弟在武校上学,他的学堂就在紧挨着嵩山少林寺,每年暑假,我都会前去看望弟弟,每次去,我必定要去地方便是嵩山少林寺,在那座山林中,我开始了今生与佛法最初的相逢。那时的我尚且年幼,并不懂得何为佛,何为禅,只是随了大多数的香客一般的焚香,叩拜。总觉得,跪在佛前,内心突然变得很平静,那淡淡的檀香,还有佛祖菩萨眼中的慈悲,成了此后我心中再也挥之不去的风景。寺庙中古朴厚重的建筑,端坐莲台,目光慈悲的佛像,还有庭院中的几卷荷风,几尾白鱼,几竿修竹,几树菩提,便让我轻易地忘却了门外的繁华,甘心情愿的在此中停留。那时也并不知僧人所指为何,却深深的眷恋着他们的生活,总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如他们这般,常伴佛前,与青灯古佛,莲台经卷成为知己友人。后来从书中读的,中国禅宗始祖菩提达摩大师曾在嵩山少林寺中面壁九年,悟得佛法。当年达摩大师来到嵩山,看到这里群山环抱,森林茂密,山色秀丽,环境清幽,佛业兴旺,谈吐吻洽,便心想,这真是一块难得的佛门净土。于是,他就把少林寺作为他落迹传教的道场,从此广集僧徒,首传禅宗。自此以后,达摩大师便成为中国佛教禅宗的初祖,少林寺被称为中国佛教禅宗祖庭。嵩山少林寺亦是因此而闻名,至此,我亦是懂得了为何我身在此处便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每次从寺里走出,亦会感觉清新爽朗,似被洗净了尘埃一般,这是佛的缘分,只因为因缘到了,他并不需要理由,一切由心造。
后人亦是有人做了诗来赞叹:路行跨水复逢着,独自凄凄暗渡江。日下可怜双象马,二株嫩桂久昌昌。达摩大师在中国始传禅宗,主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正如佛陀拈花微笑,迦叶会意,被认为是禅宗的开始。还有后来的六祖惠能,他虽然大字不认识一个,但是却通晓佛经,几句《金刚经》便将他牵引至佛门净土,一首偈语就写尽了他所悟出的禅机,可见,只要明心见性,了解自己的心性,就可以顿悟成佛。
因为深知缘分不易,他穿越了魏晋玄风,流经了唐风宋月,才在今生抵达,所以对这一段前生有约的缘分便更加心生感动,越加的珍惜了。那些年岁,每次去看望弟弟,我都会在寺里小住几日,看寺里的僧人去山林挑水,劈柴,亦或是跪于佛前,敲打木鱼,念诵经文,每每至此,内心便会柔软,情到深处,也会莫名的流泪,没有理由的喜欢这般的生活,晨起踏着露水去山间打水,待至回归,朝阳亦是喷薄而出,走在遍洒阳光的路上,连哀愁都是美丽透明的。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深深的爱上了寂静山林中寺庙里的宁静气质和从容姿态,那一树一树的菩提,那一个一个慈悲的菩萨,那一片一片飘飞的白云,生成了我最美的守候。佛说,他不问因果,只渡有缘之人,而佛的缘分,亦是直指人心,不染尘埃。在后来的年岁里,无论我行至何处,都必定会去寻访山中的古寺,因为心存念想,所以尽管前路困难重重,此去寒山石径,也依旧愿意独自前往,义无反顾。总觉得,在尘世中沾染了太多的烟火,唯有那片净土,才可以重新将我濯洗的纤尘不染,于尘世中行走的时候,才不会迷失荒径,所以无论是风雪阻途,还是山高林深,路途崎岖,我都不会放弃心中的执念,为了那份留存与心的欣喜,愿意不顾一切的追寻。
我信,这世间,有一种缘分,不为风月,只因清心,而我,与佛的缘分便是如此,如果说,我的姓是偶然,那么这份留存于心,抵达前世今生的倾心之感便是我与佛不解之缘的见证。虽然彼时年少,未曾亲历远方的山水,亦未曾尝遍人世种种的悲欢离合,但是听闻了佛音,便对世间百媚千娇的风景少了一份向往与追逐,对青灯古佛,漫数佛珠,参禅悟道的日子心生依恋,总希望,在不远的将来我可以择一座荒寒古林,寻觅一间云水故居,我便居于其间,以沧桑为衣,只要布衣清欢,用岁月做弦,只愿撩拨潺潺流水,空山禅韵。任凭红尘滔浪滚滚,我只愿守着这一纸寂寞的年华,将颗颗菩提碾碎成末,和着禅心云水,一同饮下。
母亲总是不愿我修习佛法,她只希望我做一个平凡的烟火女子,按照世人心中完美的理想,念书,入世,嫁人,相夫教子,像无数的女子一般,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中开始和结束一生的故事。她总是觉得我皈依佛门之后太过淡然心性,人生不过短短十九载,便愿意去远离热闹繁华,母亲也总是说我的眼中有太多不属于这般年岁的清凉和疏离,有时又会觉得我不是那么的真实,似乎有朝一日便会远离他们而去,此生在无缘相见。我深知母亲的担忧,人们总以为入了佛门便要苦修,从此青灯古佛,抛却亲人,只与几卷经书做陪伴。但是,在我的眼中,佛不是那般的无情,佛是极致的深情,他端坐于莲台,心如止水,随缘教化度众,当年六祖写下菩提本无树的偈语也不是为了让尘世的你我都舍弃五相,出离三千世界,皈依于佛前,他只是想让俗世的你我,淡然心性,清简自持,少一些追名逐利的烦忧,多一些笑看红尘,追云逐月的豁达。也有人说信佛的人不是淡然,而是逃避和悲观,他们是被世俗逼得无路可走所以才遁入空门,而我想说,这世间的确是有人因为尘世给不了他想要生活而选择出离,因为佛门净地虽无法给予他们热闹的繁华,却可以给他们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巢床,让他们安放诗意的人生,寻求内心的安然。然而信佛之人,不是悲观,亦不是寡淡,而是持有一份淡然的心境,懂得生命的无常,知晓人世的冷暖,愿意让自己生活的清淡平静,对于未来既定要发生的事情多了一份淡然,无论红尘烟火如何的燃烧,他们都可以淡然处之,一笑了然,纷扰过后,再无谓去人间一争输赢,遑论得失。
我想,悲悯的佛祖在佛国净土为众生遍植莲花,亦只是为了交给俗世的你我一种简简单单的活法。所谓信仰佛,亦不是意味着要落发为僧,披了一身袈裟,舍弃红尘亲友,再不与人世有过多的瓜葛,佛只是让尘世间的你我,心存善念,有所敬畏,让你我放眼三千世界,多看到一些锦绣的山河,明朗的清风,温暖的人情,不再只是随着随波逐浪,于滚滚红尘之水中沉溺消亡。佛的这般心思,不是让你我做了寡淡的无情之人,只是希望你我在尘世间摸爬滚打之时,不要忘记了你我的身后,还有许多明月清风,山河岁月,盛世人情,值得我们流连驻足,为之倾心。
后来在大雪纷飞的夜晚伴了明月的清辉读红楼,最是喜欢其中的一支曲子,“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合聚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每每读至此句,总让我想到无常空苦,佛家讲因果,讲宿命,所有的一切都归于空无。曾经那般繁盛的大观园,最终亦不过是成了一抔尘土,随着岁月的风沙不明下落;曾经那些如花美眷的女子,亦逃不过凋零的命运,多么希望尘世的暖可以透过黄土的凉,让风尘起落的人间再次给予她们哪怕一丝的温暖。可怜秀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红楼中的女子,最喜惜春,不是怜爱,而是欢喜,喜欢她的醒透明白,她看破三春,亲手将韶华打灭,她知道无论是桃红还是柳绿,都无法把秋捱过。人世的凉薄,世态的丑恶,让她刻骨的明白贾府再也无法让她奢望温情,三个姐姐的命运,让她彻悟,生命本是一场无常的征程,而她的人生,唯一能通向光明的便是那一扇佛门,所以她选择脱下绫罗绸缎,换上缁衣玄衫,栖身与栊翠庵中,取代了妙玉,守护着那几株风雪中的红梅。
始终坚信,佛门虽是净土,但是那扇门却未必只给那些彻悟禅机的人洞开,佛说众生平等,只要你虔诚皈依,愿意淡然心性,收敛锋芒,选择洁净,聆听佛陀的教诲,他亦是愿意为你打开般若之门,用一个简单的微笑,一个慈悲的眼神,在一开一合,一起一落间教你顿悟,予你佛法。
烟尘滚滚,红尘韶乱,你可以誓与红尘同生死,我亦可以静坐苦禅无怨悔。
何时归去,做个僧者,山间取水,拣几捆梅枝,煮几盏汤茶,在杯盏的沉浮间做一粒芥子;晨起诵经,午后抄卷,夜半敲鱼,昼夜常醒,于佛前,燃一盏油灯,静守轮回;春日载种菩提梅花,夏日便于菩提树下,觅青石一方,静坐,看沧桑过往,人世风沙;秋日,于万木萧索中感受凋零枯败的美丽,而落雪的冬日,便与那一尾白狐,笑看枝头点点梅花,待到衣襟落满飞雪,便执手,遁迹于荒寒的古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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