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店《老子》与今本《老子》比较研究(二)

郭店《老子》与今本《老子》比较研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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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能“损之或损,以至亡为也”。

以“道”修身,除了自我贬损、顺其自然之外,十分重要的便是爱身自重。郭店《乙》指出“人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世人以侮辱为恩宠,受宠若惊,患得患失,重视恩宠得失若自身一样),在这里严肃批判了在大变动的春秋时期的这种奴才性格,指出“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亡身,或何患?”(我之所以有极度的忧虑,是因为我有私己之心。如果我没有私己之心,哪有什么可忧虑的?)有私己之心的人,甘心做奴才,恃宠傲人,患得患失,“得之若惊,失之若惊”,从表面看起来,似乎很重视自身,实际上是“倚人之宠以为重,而适以自轻”(魏源《老子本义》)。如果一个人能丢掉私己之心,则全然没有什么忧虑了,也不会患得患失,更不会以侮辱为恩宠了。只有这样,一个人才能真正爱身自重。

郭店《老子乙》爱身自重的思想,在今本《老子》中却变成了消极保守贵生重己的思想。郭店《老子乙》要求“为道者”通过“日损”而修身,“损之或损,以至亡为也”,使自己合于“道”。今本《老子》通过“为学”与“为道”对比,“反对知识来源于实践,要认识‘道’,只能靠神秘主义的直观,即‘减’的方法。”(任继愈《老子新译》)主张“尽量摒除从感官经验得来的知识,摒除到最后,达到‘无为’的境地”(任继愈语)。郭店《老子乙》反对上对下施行教化,主张顺其自然,认为顺其自然,人人平等,清静自守,便可天下太平。今本《老子》却以得“道”标榜自己,“把众人看得卑鄙庸俗,把自己看得比谁都高明”(任继愈语);他认为众人卑鄙庸俗是没有得“道”,他的高明在于得到了“道”(“贵食母”)。今本《老子》这种自以为高明的表白,正是消极、“无为”、退守思想的反映。郭店《老子乙》认为以“道”修身,除了自我贬损之外,十分重要的便是爱身自重。今本《老子》面对复杂的社会矛盾,一切从“私己”考虑,企图取消矛盾,用抹杀矛盾的方法来对待矛盾。“他认为有许多麻烦,是由自己这个人的存在而引起的,为了避免给自己招来忧患,最好不要身体,身体都不存在了,还有什么忧患呢?”(任继愈语)今本《老子》第13章最后一句将郭店《老子乙》第4章的“举”改为“讬”,正是“为私己”处世态度的具体表现。

3、反对贪欲,主张体道以成其德

以“道”修身,通过自我贬损而达到清静自守而合于道的境界。修身重要,体道、守道更为重要。

如何体“道”?郭店《老子乙》指出象一般学习道艺的士民那样,是不可能认识“道”的。即使上等士民,其闻道也只“仅能行于其中”,而不能真正认识“道”。至于下等士民,他们根本不可能认识“道”。“道”往往显现在矛盾的现象之中,明显的“道”,反而好似言乱而不明;平易的“道”,反而好似偏颇而不平;前进的“道”,反而好似后退而不进。以“道”修身应在这矛盾的现象之中认真体道,以成其德。

如何守“道”?郭店《老子乙》“闭其门,塞其兑” 即是守“道”之要。《淮南子·原道训》:“门,禁要也。”王弼《老子》五十二章注:“门,事欲之所由从也。”“兑”,音duì。耳目鼻口。《淮南子·道应训》:“王若欲久持之,则塞民於兑。”高诱注:“兑,耳目鼻口也。”王弼《老子》五十二章注:“兑,事欲之所由生也。”魏源《老子本义》引张尔岐曰:“心动於内而吾纵焉,是之谓有兑。有兑则心出而交物,塞之则心不出矣。”道家是反对贪欲的,对于春秋时期通过开辟新耕地、争夺和买卖田产而暴发起来的新贵族们的贪婪是批判的。认为贪欲是守“道”的大敌。有了贪欲必然造成思想混乱。“道”与贪欲是誓不两立的。道家认为守“道”,一要防守好事欲对人发生影响的门径,二要堵塞人产生事欲的视听。只有这样才能清静自守。贪欲是怎样产生的?道家认为有客观方面的因素,也有主观方面的因素。客观方面的是来自代表封建地主阶级的.新贵族的权利欲望和财产占有欲望。这些新贵族们无时无刻不在为占有更多的财富奔忙,无时无刻不在为如何从奴隶主贵族手中夺取权利谋划。如何发财,如何夺权,成为这些新贵族们生活的全部。在这样的权利转移和财产占有的大动荡中,社会的贪欲通过各种渠道对人们发生影响。主观方面的是生活在这种大动荡中的人,他们都有耳目鼻口,他们都要生活,都要求生存,而且都有一颗希望自己过得比别人好些的“心”。因此,人人都想“发财”,人人都想成“富翁”。人们的这颗想“发财”、想成“富翁” 的“心”就是产生贪欲的主观因素。道家反对贪欲,提出以“道”修身,希望以此扼制社会贪欲的发展。他们认为在贪欲横流的社会中,人如果要清静自守,必须“闭其门,塞其兑”(防守事欲对人发生影响的门径,堵塞产生事欲的视听)。他们告诫人们,“闭其门,塞其兑” ,终身不会思念错乱。如果“启其兑,赛其事,终身不逨”(打开产生事欲的视听,遇事与人相夸胜,终身不可能有成)。

郭店《老子乙》第5章与今本《老子》第41章虽然都分析了“士”的“闻道”情况,但所表达的思想却不尽相同。郭店《老子乙》第5章强调“道[亡名]”难以认识,引古语以说明如何体道;今本《老子》第41章强调只有“上士”能知闻“道”,且能照着实施,引古语“从矛盾的观点来论证退守、柔弱、不争是符合‘道’的原则的。并认为这种原则是‘无为’的”(任继愈语)。今本《老子》第52章将郭店《老子乙》第6章溶入其中,变为坚持“道”(天下万物的根本——母)的一条原则,“这条原则是:闭门塞听,不要知识,不要干什么事业,退居于柔弱的地位。他用退守作为自保的手段,把观察细小事物叫做‘明’,把保持柔弱的姿态叫做‘强’,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灾害”(任继愈语)。郭店《老子乙》积极、应世,主张清静自守,而今本《老子》却认为退守、柔弱、不争是“道”的原则,主张闭门塞听,不要知识,不要干什么事业,退居于柔弱的地位。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灾害,才能自保。同样是论“道”,因为所处的时代不同,郭店《老子乙》与今本《老子》所得出的结论却完全不同,郭店《老子乙》反对贪欲,主张体道以成其德,今本《老子》退守、不争,主张得道以自保。



4、反对上的消极、退守,主张“清静为天下定”

什么是“清静”?“清静”是两个词。“清”,廉洁,不贪求。“静”,《增韵·劲韵》:“静,澹也。”《吕氏春秋·审分》:“得道者必静,静者无知。”(五代)齐己《荆门寄沈彬》诗云:“道有静君堪托迹,诗无贤子拟传谁。”所谓“静者”,指得道而恬静无为的人;所谓“静君”,指屏除尘念、超然恬静的人。郭店《老子乙》“燥胜凔,清胜热,清静为天下定”,用取譬的方法,强调了“清静”的社会作用,表明了春秋道家的政治主张。“清静为天下定”,是春秋道家对天下大治的思考,“清静”(清廉恬淡)是以“道”修身所达到的一种境界,也是一种修为,一种作人和治人的原则。为政者若能自甘淡泊,清静(清廉恬淡)自守,便可治理好一县、一郡、一国乃至天下。春秋道家以“道”修身的最终目的是要建立“清静”(清廉恬淡)这一作人和治人的原则,并以此治天下,克服贪欲使天下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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