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蒲扇

在我家里,沙发边上躺着一把老蒲扇。

那确实是一把很老的蒲扇了,扇面上的突起和手柄被磨得十分光滑,边沿的线已经掉了不少,奶奶用一块粉碎花的布头缝了一圈。

老蒲扇是“看”着我长大的,家里只有一台不凉快的台扇,每逢闷热的夏天,是它陪伴着我度过一个又一个夏夜。

老院子里总是比外面凉快得多,空气中散发着微微热量,几棵大杨树上发出蝉鸣,奶奶半躺在摇椅上悠闲地前后摇着,手中的蒲扇不紧不慢地晃着。我躺在凉席上,皮肤与席子黏在一起,身边的台扇并不管用。不知翻了多少遍身子,我不禁皱起眉头。我推推旁边的奶奶,小声的哼了句“热!”,她没有说话——我们十分有默契,奶奶手中的蒲扇朝我晃动。“呼哧-呼哧-”蒲扇扇出了沉重又有节奏的凉风,眉头渐渐舒展,时间过得缓慢,意识已朦朦胧胧,一种不知名的感觉遍布全身……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红了大半。奶奶闭着眼,而蒲扇还在晃着,她似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便睁开眼,问了一句“渴不渴?”,我对她重重地点头。奶奶放下蒲扇,趿垃着拖鞋走向厨房……奶奶轻柔地推推我的手臂,“起来喝点儿绿豆汤。”我支起半个身子,没睁眼,张大嘴示意不想自己动手。只感觉碗沿碰到嘴,便咕噜咕噜喝起来,白糖甜腻被绿豆沙沙的口感冲散,恰到好处。奶奶一手托着碗,一手拿着蒲扇朝我晃着。

夏夜有些闷热,蝉也消停了不少。中午睡得太足,晚上的我有些睡不着,奶奶扇了十多分钟,睡着了,而爷爷轻轻地抽走奶奶手中的蒲扇,朝着我和奶奶扇风,我闭上眼,伴着风声和蝉鸣……当我醒来,两旁的爷爷奶奶已经睡着,我看向手旁的蒲扇,跪坐在席子上,左边扇一下,右边扇一下,双手紧握对于我来说过于沉重的扇柄,使劲地扇着风。爷爷眯着眼“真孝顺。”听到夸奖,心里美得不行。

如今,老杨树依旧头顶苍茫的夜空。我们搬了家,也安上了空调,呼呼的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扭头一看,奶奶坐在沙发上,拿着老蒲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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