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墙有个约定
那面充满历史痕迹的墙,该是把我印记在了它坑洼的缝隙里,约定好一起成为现在时态。
何谓墙?斑驳了时光的断壁残垣是墙;城市里的钢筋混凝土是墙;乡野上被孩子冲得散了架的篱落是墙……墙不是文明缝隙里生出的一丝暗淡,而是伫立在历史扉页的一堵巨人。正因如此,我分外想同它讲一讲话。
某日,走走停停,我是在余光中瞥见那墙的。墙呈混棕带黑,已然岁数不小了。时光在此处交叉,旋成一个个细小的裂痕。大约是我正值情绪低落之际,只好望着这面墙出神。墙伸出手来,拍着我小小年纪重重心事的内心,和着风鸣,同我讲起它眼中的四季——冬是墙角在万家灯火中欣欣然伸展,秋是墙边的绿意被狂风席卷而去,夏是墙面急忙布满了绿藤绿叶,春是墙头被万紫千红前呼后拥。墙到底是年老,竟把这四季倒着与我讲完。
“那你身上的历史呢?那些令人心惊的痕迹,何故不讲?”我的心河中涌出一股这样的念头。墙到底是年老,恍惚间我明白过来。我像是趴在巨大的玻璃圆顶上,透过一弧朦胧再看墙眼中的历史。墙把历史,揉弄进四季来告诉我。
我们对过去怀有兴趣,不过是因那是无人知晓的神秘。可这墙,既不归属过去,也不符于现在。它见证了过眼云烟,又被迫滞留在未来人眼中的“过去”。
墙在哪?我在哪?伤感之余,恨不能钻回那过去。
何谓墙——逾墙走的老翁因时代使然的担惊受怕;出墙的红杏锁不住的新生自由;听佳人笑的墙外行人被困扰的多情……你看,墙应是人心中的墙,那过去也应是那时人眼中的现在。墙在一句句唐诗宋词中,留下了一个个奔赴“现在”的约定。
未来,也许又有一人要在这窥得一二墙之历史。而我,则成了过去。但不要紧,我已与墙做好约定,我已与自己做好约定——唯有此时此刻的旭日,是我们共同存在过的痕迹。
我和墙有个约定,在这现在时态里,不顾旁人,要做好自己的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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