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

夜深,星河从天边卷风而来,布满夜幕。庭院中,一盆清水放至一隅,满天的星辰都散落其中,捧起一捧,人影婆娑……

他用毛糙的布片沾着满天星辰的清水,清理自己开出一道道“裂谷”的肩膀。“沙沙沙”布巾在肩上碰撞出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沙沙沙”,一阵“清扫”后,仙露琼浆不再明亮,所剩的便只有一天劳作的尘土,卷着地面的月光向前涌去。片刻,一黑影卷入风中,途径房门吹散烛光。

祖父每天如此,在屋光中走出房门,在深夜中回到房中。一天,两天,四十年一如既往,祖母常常抱怨,每次唠叨着祖父不顾家,祖父只在一旁抽着草烟憨憨地笑。“老黄,东边山的石流又涌下来了!”祖父一听,立马抓起身旁的铁锹,鞋也顾不上穿便冲了出去。祖母恨不得将大门锁住,却看祖父早已夺门而出,口中忍不住:“干啥子吗,大年三十都不停歇。”祖父是党员,年轻时就参加了村里的服务队。小山村里路不好,植被也被砍没了,每年发生的石流、洪水、干旱数不胜数。祖父每扛着铁锹巡逻,年轻时还可以干干农活,现在老了,在家也呆不住,便每天在黄土坡上上下下,有时在河堤旁扛扛水泥,自得快乐。

祖父在村里有个外号“老黄牛”,谁家有重活,就先来找祖父,祖父也乐呵呵地为村里人扛这扛那,每次重物落在祖父肩膀上时,只有祖母暗暗心疼。夏天雨水暴涨,东边山的石流常常涌现,洪水也不厌其烦地来做客。祖父经常夜不能寐,不是在黄土高坡,就是在建河坝。农村不发达,山上涌下的石流,需要一袋袋或一块块搬走,祖父为了方便,经常光着上身将一块块大石搬走,肩膀时而倍受暴晒,时而被承受着冰雨,时而被锋利的坚石划破,血水和着雨水往下流。祖父的肩膀早如老牛饱经风霜的肩膀一般。几条深深的沟夹着几粒镶嵌在皮肤中的石粒,还有几丝抹不去的血迹。祖父说:“我是党员,我应该向前冲。”是,祖父的肩膀成为了他党员的标志,成为了他舍小家为大家的毅力,成为了为这个村中百姓担起责任的力量,成为了无数的党员的决心。

你经过我的身旁,风吹乱一烛光,你的肩膀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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