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与中国文化
古琴与中国文化
这当然不是信史,但从中能看出古人赋予七弦琴的“文化意象”:古琴“非同凡器”,不同于任何其他乐器,它是上古时代的圣王明君所创制的;古琴也不是像其他乐器那样用来娱乐的,而是用作“修身理性、反其天真”的。古琴的形制中也蕴涵着天地宇宙的道理,故可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由此可见古人对七弦琴的“尊而重之”,实非一般“民族乐器”而已,古琴中可蕴涵的乃是中国文化儒道诗书的理想,孔子可以藉抚琴而与文王相通,陶渊明也可以藉墙上所挂的无弦之琴而舍得道家与世无争、返朴归真的意趣。
三、太古遗音
古琴之所以被中国文化中的“文人”、“道人”所喜爱,除了与其深厚的文化内涵有关,琴器音声之“古”可能是更为直接的。古琴的声音非常独特,松沉低缓、沉静旷远,容易引起人的幽远之思和归真之想。古人听琴有“恍若隔也”的记载,视琴音为“遗世之响”。笔者初聆琴音,顿为之慑,仿佛回到了百万年前的远古时代,又恍若置身于原始森林的深山幽谷。当时非常感动,古人认为古琴的声音是“太古之声”、“太古遗音”,诚不我欺啊!
古琴之所以能发出松沉低缓、宁静悠远的声音,是与琴器构造有关的。七弦琴的构造乃是以丝附木上,中间无器无柱,长弦振动,琴体发音,因此所出的音声低缓而悠长,音量相当小。音声低缓故有古远之意,音量低微则有静逸之美。古琴正是以其“古音”和“静美”的特色的。因为音量不大,故最宜一室之中、三两知己共品妙音,更可以一人独处操弄、藉琴养心。音量稍大就扰人烦己了,在古琴看来,那是娱人之乐器,而非养心之“道器”了。古琴本来就不是大庭广众用于表演的娱人之器。并且,正因为琴音较小,其精微处必须静下心来细细听、细细品,逼得我们息下躁动的妄心、去体品那清净本来的真心。故弹琴听琴皆能涵养性灵、提升修养,因此古琴也就成为士君子修养之物了。晋时嵇康《琴赋》中盛赞“众器之中,琴德最优”,谓古琴“性洁净以端理,含至德之和平”,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四、清微澹远
宁代贤相范仲淹痴迷古琴,虽然政多繁忙,也常抽空去听琴,自己忙里偷闲,常抚《履霜操》一曲。当时有位鼓琴名家崔遵度,范仲淹登门造访,请教琴道大义,究竟“琴何为是”,琴是什么呢?崔遵度的回答,成为决定中国琴风的千古名言:“清丽而静,和润而远”。 清雅和润、静远淡逸,成为中国古琴的基本风格。至明末清初,江苏常熟有虞山派出,抉汉唐以来中华琴学之精微,倡“清微澹远”之者,崇雅黜俗,凡琴上取燥急之声、有重浊之情者,不合淡远之旨、无有清微之意,便不合雅正之道,便非古琴之“正音”了。就此而言,筝笛琵琶之高亢、嘹亮、急促、华丽与清虚旷远、淡中有真味的琴音,是迥不相侔的。抚琴,最忌者即是在琴上出现重浊燥急之声,若在琴上而有“筝声琶音”,便是抚琴的最大瑕疵,不如弹筝去吧。这就是传统时代琴人抚琴的基本观念,有的琴人甚至一听别人在琴上取华乐媚俗之声,便挥头而去、再不往还了。这是雅俗之分,这是高下之判,这也是中国古琴和中国琴人的品格所在。两三百年间,虞山派领袖琴坛,成为中国古琴的正宗。只是到这几十年,先是文艺为什么服务社会现实云云,后是“多元化”的莫衷一是,才使琴界失了正统,忘了雅俗,似乎只要弹出个人风格便好,而几千年来的古琴精华“清微澹远”也只降为一种艺术风格了。殊不知“清微澹远”实是中国古琴的精华所在,上可溯至《易》之坤卦,与汉唐以来深入中国文人七大夫思想深处的道家隐逸思想相应,近可看出明清以后的中国文人崇尚性灵自由、厌弃世事纷争的情结。白日辛苦,静夜抚琴,一炉檀香,于袅袅青烟中体味那清虚旷远之境,人生得以暂歇,心灵得以超越,在喧攘燥动的时代,这真是太难得了,这也是古琴之能“养心”的所在。以琴韵之淡体味生命之淡,以一种超脱的心境去生活、去劳作,便是一种“琴道”的修行了。
五、旷代之宝
万物无常,经朝代之更替,千百年后,天下名琴仍存于世者非常稀有,据考证,现传世唐琴仅十余张,宋琴也已极为难得。因此,唐宋之琴往往被琴人视为至宝。传世之琴,不惟音声品质超凡,其形制、沐漆、断纹、题款等,皆是令人品鉴、玩味不己的地方。而作为旷代之宝的名琴,其传承更迭,更留下了许多意蕴无穷的历史故事。诚如苏东坡所说:“千古寥落独琴在,犹如老仙不死阅兴亡”。
历代帝王多有琴痴,宋徽宗赵佶在宫中没“万琴堂”,收藏天下名琴,清代乾隆皇帝也是个琴迷,收藏了许多上品良琴,有《御题琴谱册》,其中有鉴琴文字及名琴图象。现仍存于世的著名唐琴“春雪”,即曾经两代帝王珍藏。“春雪”由唐代斫琴家雷威所造。雷氏斫琴在斫琴史上公认己至登峰选极之境。雷威在雷氏家庭中成就最大,“春雪”即是雷威斫琴中的上品。宋徽宗极为宝之,藏于宣和殿中,列为“古琴堂”藏琴第一。金灭宋后,“春雪”为金皇室所藏,金章宗极爱之,藏于承华殿中,金章宗殁后,由于极爱“春雪”,以此琴陪葬。元初,此琴复出于世,遂又成为元朝宫中之物,后被元帝赐给丞相耶律楚材。取律楚材于琴学及佛学皆有造诣,其禅万松行秀老人也能琴,耶律以此至宝献予思师。后几百年,“春雪”又曾在民间及宫中流传,晚清时流入裕亲王府,后为琴家佛诗梦所得。佛诗梦又将“春雪”传给弟子汪孟舍,辗转至今,为北京鉴琴专家郑珉中先生收藏。而台北故宫博物院也藏“春雪”一张,乃著名画家张大千之琴。真假春雪、孰是孰非,至今仍是琴坛趣事。
由“春雪”之传承,可见一床名琴作为旷代之宝的无比价值。更仍存于世的唐琴,惟“九霄环佩”、“枯木龙吟”、“大圣遗音”、“飞泉”、“独幽”、“清莫”、“秋籁”等十余张了,它们有的在博物馆中,也有许多仍在琴家手上,仍在琴人的妙指下发出它的妙音。因此,传世古琴不只是作为“文物”、“古董”存在,它仍“生活”在琴人之中。而品琴鉴琴,欣赏几千年之古物的漆色、断纹,欣赏其优美的形制及在各个传承者手上的历代题铭,尤其是静夜中聆听那千百年而不绝、清虚旷远的太古遗音,已不仅仅是一般的文物鉴赏和艺术鉴赏活动,当是“静与古会”,是千百年后的今人与千百年前的古人的一种超越时代的心灵交流。前年西安琴家李明忠赴京、修复音乐研究所珍藏的几十张古琴,当从几个箱底启出 那旧损斑斓的古琴时,发出的感叹是物是人非,这么多张古琴,某朝某代、某时某地必在琴人雅集上曾经相聚。而今,它们重逢了,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喟的事。真乃“千古寥落独琴在”,中国古琴的绵延不绝、为历代琴人的珍宝之,某种程度上,正说明中国文化之生命力所在。琴人对古琴的热爱也正是对中国文化的热爱。
古琴与中国文化 篇2
巴渝琴史——古琴荒漠
古琴之于中国遍地开花,但始终流传于上层阶级,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文人阶级的专利!而一向地域偏僻、多山险峻的巴渝之地,由于缺乏相应的文献资料以及文人墨客加以佐证的缘故,则就成为了我们认知上名副其实的:古琴文化的荒漠地带!
当然!针对于巴渝之地古琴文化的考证,我们不能够简单地凭借缺乏参考资料就做出判断。纵观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其中巴渝文化在其中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不论是“三都”之称,亦或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无一不彰显着巴渝对于中国的重要性,即便是我们不考虑巴渝地理和文化的重要性,巴渝针对于古琴文化的创造和贡献也无法忽视!
巴渝琴史——汉至隋唐
据《琴操》记载:“伏羲作琴,所以御邪僻,防心淫,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也”,而伏羲的出生地相关记载就在巴渝一带,是今天的四川阆中和甘肃的天水地区。这无疑也从侧面佐证了,巴渝之地并非古琴荒漠的传言。
除此之外,巴渝之地的古琴文化除了有相关的神话传说佐证之外,有资料可查的还有从重庆出土的汉代抚琴陶俑,这也是至今为止,我国在重庆地区出土过最早关于古琴的史料。而相关陶俑的出土,至少能够在一定基础之上,奠定巴渝之地曾经存在过相关的古琴文化。
巴渝古琴文化奠定基础,不应该只有这些死板而枯燥的神话传说和史料记载,能够强有力去证明巴渝古琴文化存在与否的最直接证明,应该是取证与巴渝之地自身的文化参考点之上。而此类证据最好的证明就应该是历来流传下来的文人墨客的诗词歌赋!
巴渝之地本身存在的文人墨客不少,但是能够为巴渝之地古琴文化提供诗词证据的还真不多。现今以来能够得到社会上认知度最高的就应该属于黄庭坚了!黄庭坚:北宋著名诗人,关于琴累诗作十余首,今江西修水人,后迁至今四川宜宾。其中黄庭坚一首关于古琴的诗词中这样说道:“轻尘不动琴横膝,万籁无声月入帘”,此二句乃是黄庭坚于荣州所作,用以交友 。除此之外,类似的诗集还有一篇游记《黔南道中行记》,详细刻画了巴渝之地的人文景貌,所见所闻,尤其对于抚琴之事更是进行了更加深入地描绘。
从以上所讲,我们基本能够看出,巴渝之地并非缺乏古琴资料的记载,只是可能相关文献和资料在时间的冲刷下被掩埋,而能够拥有文人墨客加以赞颂表扬的巴渝之地古琴文化肯定是存在过辉煌的时刻。我们从刘禹锡之言:“今之胶庠不闻弦歌”,到黄庭坚:“化民曾寄十三徽”的话语之中就可见一斑。
唐朝作为中华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个时期,此阶段不论是诗词歌赋、亦或者琴棋诗画,都是空前繁盛。再加上唐朝时期的政治大一统,巴渝之地接触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外来文人阶层。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巴渝地区才真正意义上实现了古琴文化从无到有的开端。
而此阶段,古琴也是存在争议最大的一个阶段,不论是琴、瑟、筝等等弹拨乐器,在盛唐阶段都曾经出现过革新,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分类。也正是这个阶段开始,古琴之于汉人的生活可言,才会显得如此至关重要。甚至于很多关于古琴的神话传说,都源于这个阶段。而巴渝之地,在此阶段之上,也仅仅只是在少有的文献资料以及名人志士的生平才有些许的记载。
巴渝琴史——宋到清明
宋代是一个宽松的朝代,也是中国文化大发展的年代。自宋代以来华夏文化的氛围愈加浓厚,文人志士也更加偏向与雅乐享受,当然了这可能和宋代重文轻武的政治大方向有关,但是无法否认的是,在这样一种文化背景之下,古琴文化的发展愈加辉煌和灿烂。同时巴渝之地古琴也迎来了空前大发展的机会。
巴渝之地,同时期关于古琴的相关记载更是空前,其中《东方有一士》:“遥夜未渠央,取琴和秋虫。”、《题郭信可琴中趣轩》:“视听非耳目,况复求音声。”、“情尘泯绝处,大地皆?韺。” 、《忆渊明》:“聊以写我心,素琴时按摩。淡泊有妙意,岂忧焚天和。”、《咏丝桐》:“地阔天宽人一般,琴心会的语言难。高山流水知音少,月白风清时自弹。”[古琴相关的诗词更是不少。
古琴之于中华是不可获取的养分,那么古琴之于宋朝,那就是食粮!
古琴一路发展,跌跌撞撞,唐诗宋词之间古琴的发展应该是最空前浩荡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尤其是到达明清时期,中原汉人地位一落千丈,备受汉人所推崇的古琴当然也备受冷落。但是即便如此,古琴文化已经根深蒂固于中华大地之上,即便此时的文化大方向对于古琴有一定的冲击,但是古琴文化依旧在此时展现了它应有的光辉。同时,此时期古琴也正式进入四艺,成为传统文人修身养性不可或缺的标配之一。
由于明清时期,政治、文化大环境发生改变,文人志士阶层受到严重挑战,很多的雅人骚客开始向着社会各个阶层转移,这也造成了古琴文化开始向着社会底层转移,古琴文化开始向着中国大地的各个区域辐射扩散。而巴渝之地古琴文化也真正意义上达到了古琴文化的“普及”。上到文人士大夫、下到市井凡夫,古琴文化从高阁楼台,才走入了平民阶层。
在《太古正音琴经》卷一《琴原篇》中有这样一句:“左琴右书,无故不撤琴”,《马骁春色》也有:“携琴时复到林垌”,《荔枝园赋》中则是:“携焦琴 ,载浊酒,纵豪吟,酌大斗。”等等等,这些无不彰显明清时期,巴渝之地文人阶层关于古琴的喜爱。
除此之外,市井凡俗之中的记载就比较随性,在诸多明清时期的小说、戏曲之中都有体现,例如《燕兰小谱》、《江津县乡土志》、《御琴记》等,这些市井文学,都有关于古琴的描述和机载。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此时的巴渝之地,古琴文化已经进入到乡野、成为一种大众能够接触到的文化、娱乐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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