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万物皆备于我”章释义
孟子“万物皆备于我”章释义
显然,依孟子,“我”的本质规定是本体意义上的存在。这种本真自我以仁心诚意的无限觉润为根本特征。[8]“我”的无限觉润是在“与物无对”的方式下,无时无处不以满腔关切与爱意投向一切,润泽万物。而万物相对于此种意义下的“我”,便不复仅具有物质结构的身份,而开启出了其自在的意义、价值的向度,作为一种生命存在进入了“我”的生命存在,与“我”共同构成了一个统一的意义共同体。“万物皆备于我”,正是在这个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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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揭示出了物我的“我——你”关系状态。在孟子这句话中,“我”就是一个的本真自我。我与其它存在者发生了关系的方式,就是我不以对象、客体的眼光打量周遭的世界,而以恻隐关怀投向世内一切存在者。万物则在恻隐关怀的浸润中超越了时空、因果的拘囿,彰显出独特的意义结构。“万物”就是这个意义上的万物。而“万物”进入“我”的生命存在而彼此结成一体,则体现了“备”的涵义。当然,说万物进入我的生命存在,并不意味着这是单方面的进入。万物进入我的生命存在之同时,我也进入万物的生命存在。“我——你”关系就是指我与万物彼此生命相互涉入所形成的亲和一体性。因此,“备”的真实涵义是“同构”,只不过孟子是从“我”的角度来说罢了。由此来看,孟子之后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儒者由自己存在的体验而得出了类同孟子“万物皆备于我”的结论,无非是洞见了“我——你”关系之结果。
当然,除了本真的道德自我,孟子不能否认“我”的其它向度。但就在“我——它”关系下的“我”而言,我们是很难解释万物是如何“备”于我的。如果说“物”作为我的思考对象或使用工具而进入我的意识领域,这也可以解释为“备”,那么我们可以说,孤立地看“万物皆备于我”,即使这样的解释或能聊备一说,但这里所显示的意义不外是说万物均可纳入我的意向性结构。但这与下面二句包含价值论意味的“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却毫无意义上的关联。显然,这种说法是牵强的。因此,只有在“我——你”关系的意义上才能说“万物皆备于我”,也只有根据以上对“万物皆备于我”的诠释,才能顺理成章地诠释以下二句,并指出其间的关联,最终达到对孟子此章的完整把握。
二、
“万物皆备于我”揭示了“我——你”的存在关系。但是,实际世间的“物”“我”,却往往并不在“我——你”关系中。用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的话来说,人往往是在日常平均状态下以一种常人(Das man)的身份在闲谈、好奇、磨棱两可的沉沦状态下烦忙地对周围一切有所事事。[9]这种非本真的存在样态正是我们的实际生存状态。当然,对此种情况,并非只有西方存在主义者们才有深切的省察。当程明道说“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时,[10]就已经指出了作为在世的实际存在者,人已非孟子性善论意义上的本真自我。而在这种情况下,人类所从事的种种日常活动几乎没有哪一样离得了将外物、他人对象化、客体化。因此,“我——它”关系似乎是现实世界的主宰。的确,人无法脱离“我——它”的关系状态,否则的前进甚至存在均成问题。但“我——它”关系又无法构成人的整全世界。除了非本真的存在状态,尚有本真的存在状态;除了物我分离、彼此单子化的“我——它”关系,尚有物我一体、“万物皆备于我”的“我——你”关系。人并不甘于恒久地处于“我——它”关系之中,恰如布伯所言:“人无‘它‘不可生存,但仅靠”它’则生存者不复为人”。[11]“我”在“你”与“它”之间摆动的动态关系,或许是人生最真实与整全的样态吧!
那么,人如何能回归于“万物皆备于我”的本然关系状态中呢?“我”与万物构成何种关系,关键在于“我”的存在样态。“我”以不同的方式存在,则世界对我呈现为不同的世界。因此,若要超越“我——它”的日常关系结构,和万物建立起“我——你”的亲和一体性关系,达到“万物皆备于我”的状态,关键就在于要从“常人”的存在状态下超拔出来,回复“我”的本来面目,使“我”展现为“我——你”关系中的那个“我”。而孟子所谓“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则正是指明了确立本真自我的途径。
本真自我是怎样一个“我”呢?孟子是用“诚”与“仁”来规定的。“仁”从起便成为一个最为核心的观念,孟子继承了这个思想。因此,本真自我便是达到了“仁”的状态、成为一个仁者的“我”。孔子从不轻易以仁许人,仁也不被视为某个具体德目而是众德之源。可见,我们要是能以仁者的方式存在,便可谓确立了真正的自我。“仁”被视为“我”的本真状态,或许正显示了思想的根本特征。那么,“诚”又如何解释呢?难道本真之我还会有不同的存在样态吗?“诚”在儒家,同样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观念,其地位或许并不低于“仁”。“诚”的基本涵义是真实不虚,一旦达到“我”的本真状态,我们当然可以说达到了“诚”的状态。而且,用“诚”来规定自我的本真状态,也最为直接恰当。因此,在儒家,“诚”绝不仅具有工夫修养论上的意义,它更有本体论上的地位,并且,前者的意义只有以后者为根据方才可能。“我”的本真存在状态既是“仁”,又是“诚”。“仁”与“诚”并非两种不同的存在状态,而是对作为本真存在之“我”的共同揭示。二者一起组建了本真之我。在儒家看来,一个仁者当然是以其本来面目示人,所谓“以诚待人”。而一个人若真能以诚待人,使自己在待人接物时无不处于“诚”的状态,那么他(她)的本然善性便会“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流行发用,化育万物,如此自然便达到了仁者的境界。
人达到了“诚”、“仁”的存在状态,便如出水芙蓉,尽洗铅华,完全呈现出了“我”的本来面目。所谓“脱胎换骨”。当我以“诚者”、“仁者”的眼光打量周围世界时,万物不复再对我呈现为对象、客体。在“仁心”、“诚意”的润泽中,万物也如如地以其本来面目向我开放,彼此间的藩篱顿时化为乌有,大家生命相接,气息相通,成为一个生命、价值的统一体。于是我们便打破了“我——它”关系的宰制,达到了“万物皆备于我”的境界,进入了“我——你”的关系之中。那么,如何才能彻底地自我转换,回复“我”的本来面目呢?孟子指出:达到“诚”与“仁”的存在状态,要靠“反身”与“强恕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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