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妙不可言散文

缘分妙不可言散文

  人际间有多少缘份,是在生活中邂逅,又在生活中流失,就像可遇不可求的风 。

  自打相识,我们再次相遇已是38年后的事了。命运无常,造化弄人,谁能说得上自己一生究竟是什么遭际、什么模样呢?38年前我们20来岁,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可一转眼就变得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了。是呵!变老了,变痴了,变懒变呆了!变得连我们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1977年10月初,我和妻新婚燕尔去临夏北塬,而我是第一次去拜见岳父母,心里面难免忐忑。下了长途班车,还有二十里路要步行。只见秋天的临夏大北塬,天空湛蓝湛蓝的,广袤的田野一望无际,明亮的阳光照在10米宽的大水渠里,渠水哗哗,翻卷着浪花,浮光跃金,好不耀眼。地里是绿油油的玉米,一株株粗壮地挺立着,又高又密,宽宽的叶子像舞者的长袖,来回摆动,不停地抚摸着长长的大包谷棒子。正是收获的季节,人们在地里忙着掰包谷,锗红色的包谷穗甜甜的味道弥漫在空中。

  岳父母家掩映在一片浓郁的树荫中,走进去是个大院子,平平展展的,约莫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院内北面和西面各盖了新瓦房,东面和南面空着,种了果树,还有片小菜园。我们去的时候,院子里正在打一口井,准备存水。塬上大渠的水已引到了各家门口的小渠里,用时提一桶进来就行,方便得很,为啥还要在院子里打井呢?我不怎么明白。妻子悄悄告诉我说,冬天渠里不放水,之前是几家合修一口,冬天到来之前必须把水灌得满满的;现在条件好一些的家庭,都在自家院子里打水井,事先贮存够水才好过冬呀。听完这话,我才恍然大悟。说来我祖籍也是临夏北塬,过去听老人们讲,这里遇上干旱年份,过路人要油或许能给一些,但要水却困难得很,费尽口舌也难要到的。是呵,对于饱受干渴的'人们,水是多么的弥足珍贵!解放后政府把大夏河水引上了北塬,从此人们再也不用为水发愁啦!人们不仅有了甘甜的水喝,而且连千百年干焦的土地也被浇灌成了肥沃的良田。

  水井足足打了有20天光景。每天我和家人、亲戚们一起,起早贪黑地劳动着。在下面挖土的是妻子的三爸和一个舅舅,我和几个弱劳力主要干地面上的一些活。我们用辘轳把井底下装满土的小筐摇上来,将土倒在井旁;井旁的土堆多了,再用小推车运到稍远一些的地方。整天我们又说又笑,特别妻子她们几个取笑我干活笨拙时,就更加热闹了,但往往被岳母嗔怪并加以制止。后来到关键时刻,井挖出来还要在里面裹上一层厚厚的红胶泥,以防漏水。这是项繁重的工作,得先把红土里的大疙瘩砸碎碾细,浇上水泡一夜,第二天和成泥,再堆起来放半天,然后打开一遍一遍地跷,并搓成大腿般粗的泥棒子,一截截填到井壁上挖出的洞眼里。接下来,就用自制的大木榔头砸红胶泥棒,要砸几天,直到砸平使它们结成一个整体;井底也要这般处理。这天我们七八个人跷红胶泥,岳父见大家特别辛苦,就拿出了他深藏的陈年佳酿让我们喝。眼看井要打好了,大家的心情越来越轻松起来。妻的三爸和舅舅喝得微醺,两人满面红光,格外兴奋,竟边跷边唱起了临夏花儿:“一个尕老汉嘛哟哟,七十七来嘛哟哟。再加上四岁呀叶子青,八十一呀嘛哟哟……”红胶泥摊开半院子,我们一起手拉手配合花儿的节奏,一圈一圈地踩着,笑得前仰后合。那深葡萄酒色的泥浆四处飞溅,落在人的脸上、衣服上,但谁也不去在意,一个个仿佛醉汉一般,完全沉浸在了踩红胶泥的兴奋与欢愉之中。

  这段日子累是累,但却充满了甜蜜和快乐。我和他也就是在这段日子相识的。开始一起干活,他时不时地搭把手,有时帮我把摇到井口的小筐提上来,有时将快要倒了的推车扶一扶;每每这时我从他眼里看到的是淳朴、憨厚、善良,却从没有看到过一丝儿嘲讽和笑话。他眼睛比较小,但不是眯眯眼那样的,很有神。平时不善言谈,你问一句他才答一句,可说话时嘴角总挂着些微笑。他当时20岁刚出头吧,说是高中毕业回乡务农没几年;看他身材瘦削单薄,可干起活来却非常麻利,一个能顶我两个。后来井打好他就回去了,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相信世上有很多事可以求,唯缘分难求。38年间,我和老伴不知到临夏去了多少次,而每次基本上都要去看望看望她的三个舅舅;在我来说,还想见一见她的这个表弟。可事情总不凑巧,我们去时,他不是出外搞副业或打工,就是有事到别处忙去了。

  直到去年11月的一天,还是在那个平平展展的院子里,我们不期而遇地坐在了一张酒席桌上。说起来也巧,我和老伴去临夏参加她侄儿的婚礼,临夏的风俗婚宴要吃一天,而且每张桌子都安排上席,上席别人自然是随意坐不得的。那天开席前有人碰了碰我的胳膊,回头见一老者对我说:“走,我们坐席去。”他就是我多次想见却不曾遇到的那个人——老伴的表弟,可当时竟一下子没认出来。眼前的人穿一件黑色防寒服,有七八成新,头上一顶藏蓝哔叽的新帽子,猛一看感觉到陌生,以为是村子里的什么人。但他嘴角一笑的时候,一瞬间我就认出了他是38年前的劳动伙伴。于是我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好久好久也不愿意松开。他的手那么有力,也很粗糙,满是硬茧,还有那脸上纵横的皱纹,全都让人心里很不平静,五味杂陈。那一刻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的除了淳朴、憨厚、善良外,还有生活的艰辛和沧桑。

  我们被安排在第三桌的上席,就一同坐了上去。席间聊起38年前的往事,各自唏嘘,感慨不已。真是“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38年前我们都还是生龙活虎的后生,现如今被岁月打磨成了弯腰驼背的老人。我们的儿女都各自成家,且如今孙子、孙女都有好几个。看着儿孙们一天天长大,我们不老又让谁去老呵!现我是早已退休,赋闲在家,而他和大儿子们在一起过,承包了两个蔬菜大棚,一年四季也不得闲;他还有个小儿子,在兰州上班。我俩坐在席上,边吃边聊,相互诉说着家庭、儿女,诉说着各自在这些年里的生活情况,心里总像有说不完的话。我们互道珍重:到这个年龄了,健康是最重要的,因为健健康康的才能拥有身边的快乐,才能享用彼此美好而又独特的缘份。临散席我邀他过年的时候一定到兰州来,来到我家里坐一坐。我是真诚的相邀,他虽然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到2016年春节,我没有盼来老伴的表弟却等来了一个我的姑舅。两人叙起话来,前30年后20年的,拉拉扯扯说了大半夜。记得有一次过年,我去看望大舅舅,还住了一晚。那一晚大舅舅说起他一生的坎坷,我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我弄明白了,70多岁的大舅舅之所以能经得住各种各样的生活磨难,就是因为有那么多古仁人志士给了他信念和力量。他说每天都要听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而家中没有收音机,就站院子里去听,因为隔壁供销社的半导体收音机一到午饭后就准时播放。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我已上班,在一家工厂当工人,完全有能力给舅舅买一部小半导体收音机,可我却没有。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以后等我想到时舅舅已经不在了。我没有为自己的舅舅尽这么一点孝心,这让我深深感到内疚并止今也不能原谅自己。

  丙申年正月十二来的是二舅舅的后人,比我小一岁。和老伴一样,我也有三个舅舅。三个舅舅身后共20个儿女,他们在我跟前不是姑舅姐,就是姑舅哥,比我小的就统称为姑舅。同是血脉亲情,为什么在我脑海里,他们中能留下深刻印象的并不多,有些还很模糊,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而老伴的那个姑舅,不知怎么就那样叫人牵挂和难忘呢?我想,这就叫缘份。因为有了缘份,即便是天南地北,千里相距,即便是经年累月不曾相见,但彼此间心心相印,时时挂念,总也不能忘怀。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人与人之间虽然血缘关系最亲,但性格脾气、缘份机遇等,总还会造成一些远近亲疏之分。也许有人并不相信这一点,但缘起缘灭,缘来缘去,一切自有天意,可遇而不可求,所以遇见了就要在意。人生不过几十个春秋,光阴短暂。那么就真诚的去面对缘分,真心的去善待友情吧。我相信在每个人的缘份天空中,总有几颗值得珍藏的星星,或明亮或柔和,总在不停地闪耀着。如果这样,那他的生活就不会寂寞,那他的人生就会充满了乐趣,充满了华章!

  于是我想对你说:缘分真的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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