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房年代散文

小平房年代散文

  这两年,我越来越倦于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缀网劳蛛般地忙于生存,也越来越怀念那个住了近十年的小平房了。

  其实说怀念已经荡然无存的小平房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真正让我怀念的还是那种生存的氛围,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纯洁无瑕的关系。

  当年在那两排小平房里住过的同事肯定忘不了这一幕:

  “聚餐了。”随便谁喊一嗓子,马上东屋西屋全出来了,你端来了一个炒茄子,我端来了一个拌黄瓜,他拿来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七凑八凑,摆了满满一桌子。虽然都是家常菜,但是吃起来感觉特别香。

  这里面我感觉最难得的还是同事之间的那份融洽关系。要是放在现在,你喊一嗓子试试,不要说你缩在楼房里大声喊没人听见,就是听见了,人家也准保会认为你脑袋让驴踢了。

  还有一件事,我的同事们肯定忘不了:一到周末家家包包子改善生活。

  周末到了,家里包好了包子,敲敲后窗子,高喊一声:“包包子了,快来拿包子。”后邻同事过来了,从后窗子上递过一个盘子,上面是六个包子,“先尝尝我家的,三鲜馅的。”

  “呵,正好不重样!我家是白菜猪肉馅的。”又送回去一盘包子,因为个小,一盘装满正好八个。

  像这样的故事在那个小平房年代再平常不过,似乎自家做了好吃的,不分一点给邻居,好像自己吃了独食似的。所以不独有前邻后舍之间的你来我往,就是“墙头记”也经常上演:

  “我家包包子了,给你们几个尝尝。”我扒住墙头,蹬着墙角和屋角的两处缝隙,探出半个脑袋,冲着另一个院子大喊。

  那边的同事答应一声,麻利地踩上一只凳子,探过半个身子,“我尝尝好吃不好吃。”递过来一只盘子。

  在小平房年代仿佛邻里之间就应该这样你敬我让,现在回头看看,才发现它的可贵。那天翻检过去的几本日记,其中的一段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想学做豆包,谭嫂不吝赐教,张老师手把手地教,终于做好了一锅。张老师四个,谭嫂四个,王老师家四个,冬梅又拿去了八个,真正吃到我肚里的只有三个,不过只要有人吃,我忙得又舒服,自然是周瑜与黄盖,一方愿打,一方愿挨。

  人与人之间如果没有了名利之争,没有了这样那样的压力,大概纯洁如斯吧?

  有时候我总在思考一个问题,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越来越便捷了,固话、移动电话、视频通话、QQ和UC聊天、E-mail留言、博客天地等等,可供交流的手段应有尽有,可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隔膜了。放在过去,说“这人是我朋友”,那就意味着两人的关系“铁”到一辈子都不可以背叛的.地步。现在还是这句话,听者入耳的第一反应却是:他们什么关系?是业务往来的朋友,还是狐朋狗友?是一面之交呢,还是铁哥们?他对我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难道物质越文明了,精神越空虚了?

  我不禁越发向往那个小平房年代了,除了纯洁的人性,我也开始思念小平房年代的那片大自然的天空。

  住进小平房先是养了一只小花狗。发现扰乱了四邻八舍的清静,赶快送了人。又赊买了两只小鸡来养。正是仲春季节,两只小鸡缩在纸箱子里冻得瑟瑟发抖,吱吱乱叫,心理上实在忍受不了,就把小鸡养进了被窝里,结果一时传为“美谈”。后来又养兔子。买了两只通体纯白、眼睛红红的兔子,还在小院南墙根下专门建了兔舍。天天傍晚带着一群孩子去给兔子打食,两只兔子养到了六斤重,兔舍里再也装不下,又不忍心吃了兔肉,也不忍心卖掉,只好送人。送人的结果是,受赠者又拿到集市上按斤两卖了六元钱。这六元钱正好等于买小白兔的价钱。

  虽然从养狗、养鸡、养兔子中体味到了生命的乐趣,但是看看统统不得善终的豢养事业,我自己也很沮丧,于是不得不另辟蹊径,寻找大自然别样的乐趣。

  不久,窗户下种了一株石榴树,石榴树旁搭起了丝瓜架,另一边爬起了葫芦藤,于是院子里,红花绿叶,瓜棚豆架,煞是好看了。来年,西墙根下,又垒起了一个池子,种了一点茄子、辣椒和西红柿;北墙根下,是一架扁豆和一架苦瓜。这样,不仅基本解决了自家的菜蔬问题,就是左邻右舍的饭桌上也常有了新鲜蔬菜。几年前看《激情燃烧的岁月》,看到石光荣拿着“纯绿色无污染”的菜蔬在路边随意送人,我的心里马上溅起了无数的涟漪,“纯绿色无污染”的岂只是石光荣和他的蔬菜,还有我的那些小平房年代的同事们,他们的心也是“纯绿色无污染”的。

  现在很多人买不到楼房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一步登天住进高楼大厦。可是,一旦搬进楼房,人悬空了,心也将会吊起来,不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冷漠了,而且对土地的感情也将会越来越疏远。想一想,还是小平房实在啊!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yyfangchan@163.com (举报时请带上具体的网址)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