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静好
临近期末,学习压力倍增。一个人在家复习好长时间感觉好烦闷,于是决定趁周末下午的空暇,到旁边的公园转一转透透气。
“公园”这个称呼对它来说似乎太高了,它顶多算得上是一个年代久远的小院子罢了,据说过去是一位达官贵人的私家花园,现在已经对公众开放了。
公园大门锈迹斑斑,似乎在诉说岁月的沧桑与年代的久远。水泥地面裂开几个大大的口子,好似老人脸上的皱纹。供休息的长椅也没熬过时间的折磨,木板已经有些腐朽,似乎一碰就变成粉末。它们静静地伫立在风中,显得很孤独寂寞。加上正值深秋,满园的枯叶又为这凄凉增添了一抹沉寂。
公园里的游人特别稀少,隐约只见一两个人影。就连往常爱叫的鸟雀,此时也隐遁起来了。空气中散发出浓重的孤寂,似乎在催促我赶快离开这儿。
这种地方,是不可能让人放松心情的。但我还是继续往深处一点点地挪动,因为我希望看到另一种景色。
“老头子,你还记得咱们曾经在这儿一起坐过吗?”一种慈祥的声音闯入我的耳朵,划破公园的寂静。我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推着一辆轮椅迎面缓慢地移动。相遇时,我发现轮椅上竟然坐的是一位老爷爷,他同样白发苍苍,面部表情呆滞,似乎患了老年痴呆症;老奶奶佝偻着腰,吃力地推着轮椅,但脸上仍然布满慈祥的微笑。
我咧开嘴也朝他们微微一笑,退到一旁,示意他们先过去。老奶奶向我点了下头,低声说了“谢谢”,推着轮椅继续往前移动。我也缓缓地跟在身后,似乎想看看他们做什么。
只见老奶奶坐在一张石凳上,将轮椅紧紧泊在身边,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点心,掰成一小块一小块,轻轻送到老爷爷的嘴边。老爷爷裂开嘴,缓缓接了过去,嘴唇再慢慢合上。他嘴角蠕动着,喉结一上一下,似乎在回味着甘甜,回味着幸福。点心的碎屑沾在老爷爷的胡须上,老奶奶像个小孩一样俏皮地笑了,用手掌轻轻地拂了过去,生怕一用劲就弄疼了他。老爷爷抬起浑浊的眼睛注视着老奶奶,用含混不清的语音说:“你也吃,你也吃。”老奶奶则用爱怜的眼睛看着老伴,柔情地回答:“我在家里就吃过了Www.0279.NeT。”
在低头替老爷爷整理衣襟的时候,一丝微风轻轻拂起,吹乱老奶奶鬓角的银发,有一缕挡在老奶奶的眼睛上,只见老爷爷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将它慢慢拢到老奶奶白皙的耳后。老奶奶低着头,一动不动,直等到头发弄好了,才缓缓抬起。她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眼睛里满是羞涩和柔情。她裂开嘴角,露出灿然的笑容,像青春美少女一般明媚。
我注视着眼前的一幕,一股热流缓缓淌进了心底。
老奶奶告诉我:她和老伴今年都八十岁了,一直都是她在照顾着他;从结婚到现在,两人从来没有红过脸,都是老伴让着她。老伴年轻时特别帅气,还当过兵。两个儿女成家后,都在外地工作,每逢双休日都会回家看她们。老伴在十几年做过一次大的手术,身体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几年前又中了风,再也站不起来了,就一直坐在轮椅上。每逢天气晴好的时候,他就要来公园看看,她都会顺从他的心意推着他来。因为这座公园,就在他们家门口,是他们最初相见的地方,从恋爱到结婚生子,经常一起来这里散步,无论是晴天雨天还是雪天,公园的每一处都留下他们美好的回忆。老人在平静地讲述着,她深邃的眼眸一直在注视着老伴,一刻也没有离开。
静静地听着老人的讲述,细细品味眼前这一对耄耋老人相濡以沫的情谊,我的眼眶顿时有些湿润,为老人们坚贞不渝不离不弃的爱情,更为他们半个世纪以来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真情陪伴。《诗经。击鼓》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份天老地荒的情感,在这一对饱经沧桑的老人的眉宇间传递,在他们心有灵犀的手足间自然伸展,让两颗年老的生命在岁暮之时仍感受到温馨幸福。
深秋的公园,因为这一对老人,也似乎恢复了生机,土腥味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墙角菊花飘来的阵阵清香,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此时的生机并不亚于任何一个春天。
走在回家的路上,呼吸着满城飘散的菊花芳香,回味着老人半个世纪的人生风雨,怀着对他们岁月静好的深深祝愿,我的脚步变得沉稳而坚定,心头变得亮丽而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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