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开了

槐花开了,终于开了,香气沁人心脾。

今年春天感觉不到暖意,冬天就像一个赖床的孩子,早就醒了却依然躺在床上,紧紧按住被角,舍不得掀开。“细细槐花暖欲零”,槐花终于还是开了,尽管已是暮春,终归还是要暖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春天就是一个舞台,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浓墨重彩。梅花的傲,桃花的艳,梨花的俗,樱花的浓,茶花的静,梧桐的锣鼓,杨柳的长笛……,槐花就在快谢幕的时候登场了,就像是一位长者,它是来压轴的,亦或是来做总结的。“千年木,百岁人”,槐树是树中寿者,或许这也是每年春剧由它归纳的缘故罢。它是提着花串来的,不像郁金香那样的小气;它是轰轰烈烈盛装而来的,不像枇杷在老叶荫护下,开了一个冬季还不忍退妆;它是提着醇香的美酒来的,不像海棠看似白嫩却索然无味;它是提着皮鞭来的,驱赶着那些因贪恋春色舍不得脱去冬装的人。

春天是多雨的季节,多少人因春泥耽误踏青而懊恼,因打湿的红颜而神伤。“烟花三月下扬州”,或许是三月阴雨下的扬州留下的遗憾吧。至于黛玉葬花,那更是多愁善感的不成样子了。春雨中的桃李,垂下平素里浓妆艳抹取悦他人的脸,脂粉霓裳洒了一地,已经没有了往日的Www.0279.NeT骄横,它们是离不开暖阳的。只有槐花紧紧依偎在一起,尽情沐浴着着清雨,享受这一份自然的馈赠,花串在风中摇曳,撒着欢儿地相互泼着水,散发出的体香居然更加浓郁了。“缤纷不逐槐花落”,作为花中的布衣,一切显得那么低调和朴素,以至于古今丹青中难以寻觅它的芳影,就连消逝都那么的洒脱。“零落槐花已满沟”,总是在人迹罕至之处静静离开,质本洁来还洁去。

外婆家旁边有两棵巨槐,据说已有几百岁了,主干早已中空了,可以躲进两个小孩,那是我们儿时的乐园。村里每年正月社戏时,都将戏台搭在老树的肩上,它也乐呵呵地一起欣赏着戏中的历史烟云。每当剧情高潮时,便会有鞭炮响起,我们便争先恐后地躲入树洞中。

冬日里的老槐树就像拄着拐杖的老翁,皮裂枝枯,形似朽木,毫无生机,炊烟中甚至显得十分狰狞。暴雪的重压下不时有枝折断落下,我们年年都以为它熬不过今冬了。

奇迹总是在不经意中到来,似乎在一夜之间它醒来了,好像睡过头了急于赶路一样,翠叶在几天之内爬满了枝头。嫩枝间悄悄孕育着串串的花苞,静静地注视着春色渐尽的寒意,仿佛成堆的鞭炮在等待着烈日带来的火星。

槐花开了,终于又开了,依然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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