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味
痴情那一段澄澈,就像远天静静的蓝;留恋那一截恬淡,就像溪水悠悠的清。梦里微风赶路,红撵着绿,白跟着黄,无数颜色从枕边摸着黑,一路缤纷到魂牵梦萦的地方。那里,记载着美好的回忆,散发着人间美味。
多年前的那个夏天,璀璨、嬛绵。
碧蓝的天空中,缕缕炊烟在云中舒展,清风徐徐,捎来昨夜雨后泥土混着青草的香。波浪似的土地上,一排排庄稼整齐而挺拔,里面种着我最喜爱的小青柿子。我蹦蹦跳跳地踩着一路泥泞,蹲在藤前去嗅柿子的味道。姥姥一路追赶而来,一把抓过茎叶,覆着厚茧的手掌全然不怕上面细密的绒刺。娴熟地摘下一把柿子,在衣服上来回蹭掉灰尘,递到我手中。熟透的柿子并不酸涩,饱满的汁水甜丝丝的,混着浓浓的清香。姥姥用手为我拭去脸上沾染的汁液,慈祥地笑着,脸上的皮肤皱在一起,像是阳光铸成的柿子花,温暖、而且动人。
乡村的夏夜,静谧又惬意。我和姥姥坐在竹席做成的躺椅上仰望满天繁星。乡村的夜空,干净剔透,闪烁的星子密布,铺满了整个夜幕,离人很近,似是误入仙境。几缕炊烟蒸腾而起,带来邻居家的饭菜香,那是生活中最平凡质朴的烟火味。姥姥坐在我身侧,用一把老蒲扇不停地为我摇啊摇,不知疲倦般,给予我闷热夏夜中一抹温柔的凉爽。我侧头,看见月辉给她的银发镶上金边,也将她额角上的汗珠勾勒地闪亮。在蒲扇的摇动中,我缓缓睡去,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土炕上,而姥姥又在晨光熹微中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我的感叹绵长:“若是童年能再来该多好。”犹记那年夏天,离开前,姥姥早早便开始准备,在我的行囊中装满了我最爱的吃食,唯恐落下什么,让我在城市中尝不到乡村独有的味道,受了委屈。回眸,望向窗外纯黑的夜空,好像看到了亲切的目光洒落,让我不禁去想,姥姥是否也望着这一片这同一片夜幕出神,是否也同我一样留恋那段回不去的时光。
思绪回笼,眼前还是桌上等待我去完成的繁复功课。又到一年夏天。许多年前我曾热烈地拥抱乡村的味道;许多年后,笔尖充盈的唯有试卷的油墨气息。
时光奔流,只求能在心灵的一隅,留住那最美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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