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流苏的悲剧性生存困境
摘要:《倾城之恋》写的是一对工于算计的男女,并不存在真正的爱情,白流苏的再嫁是在费尽心机让自己卖得一个“好价钱”。在封建男权文化下,白流苏的出路就是婚姻,她的胜利不是爱情的结果,而是取决于偶然的战争因素,小说正是揭示了人生的这种虚无和存在的悲剧性。
关键词:白流苏;生存;悲剧
张爱玲从小缺乏关爱,过早地认识了人性的丑恶,成长的经历使得她对人性的洞察和对人生永恒悲剧性有深刻认知。《倾城之恋》意外得到了张爱玲的“成全”,结尾似乎具有大团圆的意味,实际上这是张爱玲用反讽的笔法,讲述了一对“精呱呱”的男女在博弈后作出的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一、他人即是地狱的悲剧环境
白公馆与上海严重隔绝,外面翻天覆地,而白公馆仍十年如一日般死气沉沉这死水般的日子显示了生活其中的人麻木腐朽的本质。白流苏从破碎的婚姻中逃离出来却得不到一丝家庭的温暖,反而是算计、排挤、冷嘲热讽,白公馆其他人跟她在不同的阵营,她必须逃离。她的哥哥嫂子把她的钱花完以后,认为她一个离婚七八年的女人没有什么价值,反害的娘家沾上晦气败了家,想把她赶回前夫家当寡妇,免得在家拖累他们。当四嫂说着尖酸刻薄的话语时,白流苏难受到手被针扎了也不觉得疼,在这时她还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亲生母亲身上,奢望着母亲能为自己做主,哪知道她的母亲也是站在哥嫂们的一边,劝她回去守活寡,领个孩子,熬个十几年总能出头。这时候,白流苏才真正跌入了地狱,她自认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母亲,并没有成为她的靠山,反而让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孤独并明白了所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在白公馆这个大家庭里,白流苏因为离异的身份与其他人形成了对立的阵营,并且这些人正在想尽办法要把她赶出去。
面对“地狱式”的白公馆,流苏只有两条出路,要么继续软弱地受气,要么另寻出路,她明显选择了后者。所以,在七妹与范柳原相亲时,白流苏与范柳原跳舞的初衷便是给白公馆的其他人一些颜色看看“今天的事,她不是有意的,但无论如何,她给了他们一些颜色看看。他们以为她这一辈子完了么?早哩!”。[1]她知道公馆里的人虽然恨她,但是重新获得男性关注的她已经被刮目相看,她由此初步获得了报复的快感。
二:男权文化中女性的生存悲剧――婚姻为了谋生
在男权文化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男性是整个社会的主宰者,处于弱势的女性变成了“第二性”只能依附于男性,为了得到物质,她们只能将自己物化,婚姻也就成了一种交易的工具。白流苏身处的封建社会就是她悲剧的来源,她与范柳原之间的博弈、她逃离白公馆却又再次进入到婚姻的围城,不管她怎么进行抗争,她都无法逃离男权的压制、无法逃离回归于婚姻的命运,她的抗争终究都是无力的。
由于钱被哥嫂花光,流苏在白公馆被认为是“吃白食”的,她深刻地体会到吃饭这件事的心酸,小说中写道:流苏听不得“吃饭”这两个字,心里一阵刺痛。由此,我们可以想象到饭桌上一个离婚七年,在娘家过着寄居生活的妇女在吃饭这件事情受到的挖苦、排挤。吃饭是摆在她面前的首要事情,白流苏想过出去谋一份工作,又却担心失去了淑女的身份。她的娘家人想把她赶回去守寡,这些都说明了在当时的社会,女性唯一的出路就是依靠男性,经济上的无力让婚姻成为女人的唯一出路。张爱玲在文中就借范柳原的口尖锐地道破了婚姻的本质:婚姻就是长期的**。正如鲁迅认为娜拉出走后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在《倾城之恋》中,张爱玲也作了同样的回答,没有经济独立的白流苏只能选择后者,重回婚姻的围城。张爱玲认为,“以美好的身体取悦于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也是极普遍的妇女职业,为了谋生而结婚的女人全可以归在这一项下”。[2]白流苏清楚自己仅存的资本,就是残留的美丽的青春,在整个博弈中,她小心翼翼,进攻、防守、猜疑,就是为了获得范太太的头衔,要范柳原娶她,o她经济上的安全。
然而,范柳原却是个情场老手,他的技艺明显更胜一筹。他在旁人面前与白流苏故作亲密状,败坏流苏的名声,使她骑虎难下、百口莫辩。等白流苏从香港回到上海,她与范柳原的关系不清不白,分明是丢了白家的脸面,家庭的压力和世俗的舆论使她处于进退维谷的困境。现实的逼迫让白流苏没有退路,只能在范柳原的召唤之下回到香港作他的情妇,而她在意的也不是范柳原的人,而是安稳的生活。当香港沦落时,白流苏对范柳原说:“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3]由此,赤裸裸地向我们揭示出了女性的女奴本质,以及完全依附于男性的位置。
三、 促成“倾城之恋”的悲剧因素――死亡
在与范柳原的较量中,白流苏一直面临两难的选择:既不想降低身段作范柳原的情人,又不想因为拒绝而失去范柳原。范柳原暧昧地说“你好也罢,坏也罢,我不要你改变”[4],却不肯说出“我要娶你”;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从舞场带走;他深夜打电话给她说“生死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5],却不肯直接给她一个合法的婚姻地位。白流苏清楚范柳原要的是她做他的情妇,而她自己要的是婚姻,所以她小心谨慎,闪躲腾挪,不愿轻易上钩。两个人一个要先占有,一个要先出嫁,于是打起了婚恋拉锯战。但是,在这场较量中,白流苏注定是失败的,她已经没有退路,范柳原有着经济后盾,并非流苏不可。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白流苏只能沦为范柳原的情妇,她一定一败涂地。然而,一个偶然因素――战争,却扭转了局面,把范柳原拉向白流苏。战争的轰炸使人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也就是在那满眼断壁颓垣的时候,范柳原和白流苏才能彻底领悟到相互拥有的只有对方,也就是那一刻的彻底谅解够他们在一起和谐地生活个十年八年。战争带来了两人对生存的临界点和极限的认识,他们在恐怖中面临着死亡,在对生命的断裂的体悟基础之上,他们体谅了对方。至此,两人的拉锯战结束,之前白流苏的苦心算计完全无效,反而是偶然的因素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废墟之爱”一举促成她成了范太太,拿到了婚姻这张长期饭票。
从一定的意义上说,白流苏是胜利者,而实际上,她的“胜利”不是自己斗争的结果,她并没有战胜命运,她的胜利是虚空的,真正的成功者是封建秩序。白流苏的悲惨是她自己也无能为力的,她的“幸运”也不是自己能掌控的,这是一个平凡的女性在封建男权制度下心酸的求生历程,一个只能这样的回归历程。“倾城”之后一切如同一场闹剧又回归了原点,白流苏的悲剧还在继续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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