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和简介

张志和

  张志和《渔父词》之地名考略

  《东楚晚报》文中有{第一首“西塞山前白鹭飞”是咏湖北大冶县(今黄石市)的西塞山;第二首“青草湖中月正圆”的青草湖即湖南的洞庭湖东南部(今岳阳);第三首“松江蟹舍主人欢”的松江,就是今上海的吴松江;第四首“霅溪湾里钓鱼翁”就是指吴兴(今湖州市);第五首“长江白浪不曾忧”写的是长江。可见张志和的5首《渔父词》共有六个地名,除霅溪外,其余5个都在长江沿岸,上自洞庭湖畔,下至上海的吴松江口。张志和“浮三江,泛五湖,自称烟波钓徒”。自古为形胜之地的大冶东90里西塞山,是长江往洞庭湖的必经之地。}这么一段文字。对于这段文字,我认为这位黄石朋友是不尊重史实而信口开河的,因而其有说话不负责任之嫌。

  其一: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西塞山在湖州西郊20里许的弁南乡樊漾湖村境内。同治《湖州府志》卷十九载:“西塞山在城西二十五里,唐张志和词‘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下有桃花坞,凡常湖,张志和游钓于此。”

  光绪《吴兴合璧》卷一载:“西塞山,唐张志和浮家泛宅,沿洄苕、霅之间,青笠绿蓑来往风波之际,枫叶荻花之路,或东或西,乘流垂钓之舟。”

  《大清一统志·湖州府志》卷二百九十载:“西塞山,在乌程县西南二十五里。有桃花坞,下有凡常湖。唐张志和游钓于此,作渔父词曰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卷二百九十一又载:“颜真卿刺湖州,志和往来苕、霅间”。

  上述史料已充分证明了张志和“自称烟波钓徒”在湖州西塞山附近一带“浮三江,泛五湖”、“往来苕、霅间”,为什么黄石这位朋友不顾历史之事实,硬把“西塞山前白鹭飞”的作者张志和与黄石之三国时“铁锁横江”的西塞山牵强附会进去,把饱受“安史之乱”动荡不安之苦的喜欢清逸渔隐的张志和强拉到硝烟弥漫的历经过上百次战争的“曹武成王用师之域”的西塞山古战场上去活受罪?真让人难以置信。如果张志和在天有灵的话,亦会愤然而起的。

  其二:钓台渔父褐为裘,两两三三舴艋舟。能纵棹,惯乘流,长江白浪不曾忧。

  关于这首词地名,那位黄石的朋友认为是咏长江,那是错的,即使是刚会读诗的小学生可能亦会知道这“长江白浪”是借喻,作者只是把长江作比喻罢了。这“长江白浪不曾忧”一句,是写诗人在大自然的怀抱里,远离尘嚣,与名利无争,即使遇到大风大浪,亦觉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意思。再看上面的“两两三三舴艋舟。能纵棹,惯乘流”二句。这舴艋舟舟形相当的狭长,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湖中,渔夫们赖捕鱼为生,在风雨中闯荡,练就一手纵棹乘流的工夫。而诗人在湖州西塞山渔隐多年,与驾舴艋舟的渔夫为伍,乘流,纵棹,自然亦“能纵棹”,“惯乘流”,往来自如,成为乘风破浪的能手,哪里担忧什么长江白浪呢?所以这首词如果要考证地名的话,只要考证“钓台”这个地名就行了。

  夏承焘《唐词人年谱·张先》引《梅磵诗话》下谓:“吴兴西门外张钓鱼湾,即张志和钓游处。”《太湖备考·卷一》载:“苕溪…,至目海山麓入乌程界为西溪,北过钓鱼台而分者三……”。这“北过钓鱼台”之钓鱼台从《大清一统志·湖州府全图》及民国初期的《吴兴全图》和《吴兴明细全图》上分析,以及笔者实地之考察,认为此钓台即在湖州城西二十里许的西苕溪溪中间的大礁石——石堂子。石堂子上原有钓台遗址,与西塞山遥遥相望,二者相距仅三里之遥。西苕溪在洪水泛滥时,亦同样是惊涛骇浪,急流直下,亦不亚于长江之白浪,张志和词中“长江白浪不曾忧”亦是西苕溪洪水泛滥时的真实写照。所以石堂子与张志和“钓台渔父褐为裘”中之“钓台”相当吻合。宋张先《木兰花·乙卯吴兴寒食》诗中有“龙头舴艋吴儿竞”句,说明湖州有舴艋舟。丁文《陆羽大传》中有张志和在石堂子上垂钓,与颜真卿、陆羽等人相见的故事情节。

  可惜的是上世纪五十至六十年代,湖州航管部门为了疏导西苕溪,多次用炸药轰炸石堂子,但没有炸平,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在石堂子上安装了航标灯塔。西苕溪在没有洪水时最适宜小舟纵棹乘流,石堂子更是绾纶垂钓的理想之地。实地的考察使我们深切地体会和领会了张志和词中 “能纵棹,惯乘流,长江白浪不曾忧”真正的意境。所以,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张志和词中的钓台乃西苕溪溪中间的大礁石——石堂子无疑。

  其三:霅溪湾里钓鱼翁,舴艋为家西复东。江上雪,浦边风,笑着荷衣不叹穷。

  霅溪:水名,在浙江吴兴。霅溪又是吴兴的别称:吴兴因境内东笤溪、西笤溪等水流至吴兴城内汇合称为霅溪而得名。据有关水利部门考证,全国只有一条“霅溪”,而唯一的一条霅溪就在湖州,所以霅溪或霅溪湾在湖州的事实不容分辩。

  霅溪的地理位置,据《太湖备考·卷一》云:“苕溪……,至目海山麓入乌程界为西溪,北过钓鱼台而分者三:一北经小梅入太湖;一东入清源门至江子汇;一南至定安门,与岘山洋南来水合,亦入江子汇,为霅溪。”这里已把霅溪的地理位置说的十分的清楚了。那么霅溪湾在哪里?西塞山下的凡常湖(俗称青草湖)和西苕溪有一江相连,相连的江叫玄通江,俗称七里玄通江,玄通江与青草湖的接口处即霅溪湾,霅溪湾每天有子午二潮涨落,鱼儿在那里弄潮翔底,自然是垂钓的最佳去处。因而,这霅溪湾亦就是张志和《渔父词》所写的“霅溪湾里钓鱼翁”里的霅溪湾。

  明栗祁《万历湖州府志》卷四记载:“尚书严震直墓在西塞山。”清徐凤衔《乌程县志》卷三“旧郡志谓严尚书震直墓在西塞山,尚书自号西塞翁,殁葬其处,其山正值城西。”霅溪湾隔湖对面还有尚书坟,明尚书严震直墓就葬在此地。根据我们实地之考察,我们找到了明万历《湖州府志》卷四记载的尚书严震直墓,与府志中记载的地理位置上完全吻合。墓背山面湖(青草湖),与霅溪湾遥遥相望,古木参天,环境幽静,当地人称其位乃风水宝地。再说,这位朋友自已都说霅溪湾在湖州,这里就无须赘说了。

  其四:松江蟹舍主人欢,菰饭莼羹①亦共餐。枫叶落,荻花乾(亦曰荻火干),醉宿渔舟不觉寒。

  松江:在江苏吴江县松陵镇,古时的松江在今江苏吴江松陵镇的太湖出口处,其地盛产太湖大闸蟹,是今上海吴淞江的源头。《吴郡志》载:“松江,在郡南四十五里,禹贡三江之一也。今按:松江南与太湖接,吴江县在江濆。垂虹跨其上,天下绝景也。”

  古时的吴江和湖州同属吴越,在太湖的东南岸。湖州至松江(吴江松陵镇),在太湖里行舟,那怕是张志和那个时候的舴艋舟,从湖州出太湖小梅口,亦只需一个多时辰就到松江了。宋熙宁七年(1074年)九月,知州事李常和苏轼、杨绘、张先、陈舜俞、刘述先在霅溪西岸碧澜堂相聚吟唱,兴未尽,又泛舟至松江垂虹亭依依饯别。在松江,李常、苏轼等还访问了寓居那里的李无悔,为他的醉眠亭赋诗。世称这次聚会活动为“前六客会”,张先作《定风波·六客词》纪其事。苏轼等人在湖州喝酒吟唱,兴未尽,又泛舟到松江,一夜之间在湖州、松江二地咏诗作赋,由此足可证明湖州至松江路程之近和来往之方便。可以想象当时的张志和如果驾舴艋舟去松江赴蟹宴甚是何等的方便,况且张志和有自已的舴艋舟,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所以,张志和词中“松江蟹舍主人欢”之松江是吴江之松陵镇(即松江),而不是黄石那位朋友所说的在上海吴淞江口。

  黄石这位朋友说该词中的松江就是上海的吴淞江,那是他对长江下游的地理一点亦不熟知的缘故,这亦是难怪的。再说,吴淞江的“淞”字他以为是“松”字,这样更容易把松江和吴淞江混淆了,事实上松江头与太湖相接,尾与吴淞江相连,是吴淞江之源头。

  其五:青草湖②中月正圆,巴陵渔父③棹歌连。钓车子,橛头船,乐在风波不用仙。

  青草湖:青草湖就是西塞山旁的樊漾湖,方志称凡常湖,当地村民称青草湖,其位置在湖州弁南乡樊漾湖村境内。明万历《湖州府志》:“西塞山在湖州城西二十五里,有桃花坞,下有凡常湖,唐张志和游钓于此。”《乌程县志》卷三载:“凡常湖在县西二十七里,受西塞山之水而入龙溪(即西苕溪)。西塞山在府城西南二十五里。”在《大清一统志·湖州府全图》及民国初期的《吴兴全图》和《吴兴明细全图》上一目了然地可以看到,离湖州城西约二十里处都有一湖泊标志,该湖泊就是凡常湖(即俗称之青草湖),在《吴兴全图》上更是明确标上凡常湖字样。

  我们在考察中,76岁的村民方水祥(他祖上几辈都是书香门第出生即读书人)老人告诉我们:“这凡常湖最早叫青草湖,为纪念樊哙抗洪事迹而改为樊漾湖(亦叫樊常湖)。‘凡常湖’的‘凡’字系‘樊’字之误。”他的说法和《西塞山下的传说》之内容完全吻合。所以,这凡常湖就是张志和词中之青草湖无疑。

  这位黄石的朋友说此词中的青草湖是岳阳的青草湖亦不无道理,但岳阳青草湖有张志和活动的记载或者史料证据吗?据我所知岳阳的青草湖至今没有与张志和扯上关联,所以说张志和此词中的青草湖在岳阳的说法,纯属是那位黄石朋友的主观臆断,是毫无根据之词,亦就不足为提了。湖州西塞山旁的青草湖,亦有足够的史料事实可以实证明张志和在湖州青草湖一带隐逸游钓,张志和那首“霅溪湾里钓鱼翁”词更是不可辩驳的佐证。所以,那张志和词中之青草湖非湖州城西二十里许的凡常湖(俗称青草湖)莫属。

  西塞山、青草湖、松江、霅溪湾和钓台五地名在上面已作考略,而黄石那位朋友在其文中提到的“三江”和“五湖”二地名,他没有解释,因而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解释的。亦许他会把中国境内的三大江,比如长江、珠江或松花江什么的江,凑成“三江”来解释;把中国的四大淡水湖另加一个什么湖,凑成五湖来解释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一定会让人笑掉牙了。

  《周礼·职方氏》云:“扬州薮曰具区④,川曰三江。”程俱《松江赋》曰:“三江之凑,实为五湖。地脉四达,衍为松江。……,不辩云水,天高日出,万顷在目者,五湖也。”《吴越春秋》云:“范蠡去越,乘舟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顾其言曰:“松江下七十里有水口,东北入海为娄江,东南入海为东江,并松江为三江。沈括《梦溪笔谈》里对三江亦有考述,这里就不细述了。

  《史记·正议》及顾夷《吴地记》云:“五湖者,菱湖、游湖、莫湖、贡湖、胥湖,皆太湖东岸五湾,为五湖。”《吴郡志》卷十八载:“五湖即太湖也。”又云:“太湖在吴县西,即古具区、震泽、五湖之处。”张勃《吴录》云:“五湖者,太湖之别名。以其周行五百里,故以五湖为名。”又云:“太湖有五道口,则谓之五湖。”《会稽记》云:“勾践逆吴,战于五湖中,大败而退。今夫椒山,在太湖中洞庭山西北。”

  综上所述,这里的三江、五湖都是指湖州北濒的太湖周边的水溪川江,与湖州相距甚近,从太湖水路走都只有一二个时辰的路程。所以张志和在西塞山一带渔隐,或去三江、五湖垂钓或去那里赴“蟹宴”或共餐“菰饭莼羹”,亦是很惬意之事。所以这西塞山、青草湖、松江、霅溪湾、钓台亦罢,三江、五湖亦罢,它们都是在湖州西塞山附近一带的地名,而不是这位黄石朋友所说“除霅溪外,其余5个都在长江沿岸,上自洞庭湖畔,下至上海的吴松江口”的地名。

  ①唐·司马光《送章伯镇知湖州》诗:江外饶佳郡,天兴天下稀。莼羹紫丝滑,鲈鳓雪花肥。星斗寒相照,烟波碧四周。柳候还作牧,草树转清辉。明·陈子龙《吴兴》诗其四:雨暮过汀洲,江深菡萏秋。碧云天际合,青嶂镜中收。菰米侵唇冷,菱丝入腕柔。更闻西塞下,渔唱落轻舟。

  ②古五湖为具区、洮湖、彭蠡、青草、洞庭五湖,张志和此词中之青草湖非古五湖之青草湖。

  ③巴陵渔父:巴陵渔父指的是屈原,这里是作者自喻为巴陵渔父屈原。

  ④具区为太湖古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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