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巴特·霍利

　　《德军留下的什么》及赏析

　　[法]哈巴特·霍利

　　战争结束了。他回到了从德军手里夺回来的故乡。他匆匆忙忙地在路灯昏黄的街上走着。一个女人捉住他的手，用吃醉了酒似的口气和他讲：“到哪儿去？是不是上我那里？”

　　他笑笑，说：“不，不上你那里--我找我的情妇。”他回头看了女人一下。他们两个人走到路灯下。

　　女人突然嚷了起来：“啊！”

　　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女人的肩头，迎着灯光。他的手指嵌进了女人的肉里。他们的眼睛闪着光，他喊着：“约安！”把女人抱起来了。

　　赏 析： 空 白 之 美

　　（湖南省常德市七中 杨万元）

　　《德军剩下来的东西》是一篇经典的小小说名作。它虽然只有200字，但反映的社会内容却是十分丰富的。读之，不仅能给人以诸多联想，还能给人以震颤。

　　小说的情节十分简单。战争结束了，主人公“他”回到了从德军手里夺回来的故乡，在路灯昏黄的街上，“他”与沦为娼妓的“情妇”邂逅相遇。仅此而已。但是这篇小小说在艺术手法的运用上却是值得一提的。

　　一、 淡化故事背景。

　　“战争结束了“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就交代了故事发生的背景。轰隆隆的战争已经停止，硝烟已经散去，但战后的残骸还在，废墟依旧。离别、失散、流离失所、屈辱，留下的一切只会让人长久的伤感、痛苦。

　　二、 人物模糊化。

　　区区200来字，人物的塑造也是大笔勾勒，不是浓墨重彩，全篇几乎运用对话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但语言也缺少个性化，我们看不出小说中的主人公是什么模样，多大年纪，从事什么职业，整个人物都是模糊的。

　　三、结尾出人意料。

　　经历了战争的残酷洗礼后的人，生死、名利、荣辱恩宠似乎都已经看透，人也似乎变得透明而单纯，当苦苦思念的人儿就在眼前又怎能不让人激动？“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女人的肩头……他的手指嵌进了女人的肉里”“眼里放光”“把女人抱起来了”。

　　四、小中见大，言简意丰。

　　一对情人因为战争而被迫分离，小说中的女人已经做了妓女，通过“她”拉客竟然拉到情人身上这个巧合，想到贫困的凄惨；通过“她”见到自己情人时的惊讶，想到“她”的尴尬的窘状；通过“他的手指嵌进了女人的肉里”，想到“他”那既喜又悲，既怨又爱的复杂思想；通过“他们的眼睛闪着光”和男人“把女人抱起”，想到“他”是一个善良的男人，“他”有一个宽阔的胸怀，“他”对情妇的同情谅解以及对爱情的坚贞不屈；还可以想象这对男女又怎么才能抚平战争给她带来的深深的心灵创伤？

　　这种战争导致的妻离子散、生做死别的人间惨剧又曾在多少家庭上演而且还在上演？这种贯穿昨天、今天、明天的人类心灵之痛并不会因为战争的结束而结束。直至今天，我们不是还在咀嚼着战争？因为战争给人类造成的痛苦是双重的：肉体的，精神的。德军留下的究竟是什么？不言自明！

　　一部200来字的小说竟然给人带来无穷的想象和联想，并从中深受启发，我们不能不感谢作者运用这种高超的艺术手段所创造的艺术的美——空白的想象之美。这也正是其成功所在，也是作家苦心孤诣经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