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重现奶妈职业 家政公司炒作引发争议

　　6月24日，CCTV《大家看法》播出节目“奶妈重现惹争议”，以下为节目实录：

数十家媒体连续报道，事情迅速升温。奶水可以赚钱吗？奶妈可以成为职业吗？奶妈现身，引发道德论战。敬请关注，cctv12每晚20：00播出的大家看法：——

2006年6月初，有新闻说深圳惊现职业奶妈，年轻女子容貌靓丽，靠自己的奶水挣钱月薪高达8000元。消息发出的第二天，就有80多家媒体进行了追踪报道，以奶妈一词在电脑上搜索，网络转载和评论达20多万条，各种评论铺天盖地。

“扬州那边做奶妈，做奶妈，人都见不到，奶妈看不见。咱们就实实在在把奶妈摆在这里，做奶妈。”

主持人：“大家看法大家可以参与的新闻。我们今天的节目主人公就是刚才大家看到的这位男士，也是这次“奶妈事件”策划者之一，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主要就是忙于接受各种各样的媒体采访。那么，到底“奶妈事件”是个什么事件？到底怎么就变得这么火而他到底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开始了这次的奶妈策划呢？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热度故事。”

艾晓雄：“这个放不进去。”

记者：“必须这么套才能放下。”

艾晓雄：“给我拿住一下，这样看得见吧？帮我拿住，这样可以照得到吧，往上一点。”

准备接受记者采访的这个人，就是策划推出奶妈的关键人物之一，深圳中家家政公司的人力资源部经理艾晓雄。

艾晓雄：“我觉得我们在做一件善事，有些想做奶妈的，家里比较贫困，对吧，这样她又想去做奶妈，想赚点钱，我们的最终目的给她们建立一个平台。”

艾经理说，做奶妈中介有争议，但他们不怕。因为法律上并没有禁止出售人奶，他认为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也是顺应了市场的需求，推出奶妈业务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大家的议论包括媒体的关注，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艾晓雄：“广州那个何涛，何记者，他反映特快。”

记者：“他是第一个来吗？是你告诉他的吗？”

艾晓雄：“我告诉他的，我只是偶尔说了两句，因为特别是做媒体的这种人，他一听奶妈。”

记者：“是你故意在他面前流露出来的？”

艾晓雄：“我没有流露出来。”

事情果然像艾经理期待的那样，在广州一家报纸刊登了有关奶妈的消息后，紧接着全国80多家媒体也进行了追踪报道。一时间奶妈成了社会上关注的热点。

在记者到达深圳的当天，艾经理告诉记者，第二天就要有几个奶妈来公司报到。然而第二天当记者再次来到公司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有奶妈出现。

记者：“怎么？过不来了？”

艾晓雄：“对！”

记者：“为什么?”

艾晓雄：“有点事，把事情办完再过来。把家里的事情弄完才过来。”

看到记者有些疑惑，艾经理说这些事情都是敲定好的，绝对不是骗人的。并说那几个奶妈，都是广西某地妇联给推荐的。

艾晓雄：“我现在给她打电话。刘主席吗？”

“是啊！”

艾晓雄：“刘主席，你好！我是深圳中家的，我免贵姓艾。”

“艾总你好！”

艾晓雄：“前两天，那两个奶妈报名了，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就是，做家里的工作呢！老公没完全同意。”

艾晓雄：“那她老公不同意的话，我们公司不考虑的。那一个老公同不同意？”

“那一个奶妈，现在也没说完全不同意，是吧？现在也差不多少，有同意的意思了。所以，我们正在做思想工作。”

艾晓雄：“妇联的今天说过来，说要人嘛！”

记者：“哪儿的妇联？”

艾晓雄：“广西那边的。”

记者：“我怎么听着像东北话呢？”

在他们通话的过程中记者注意到，艾经理说对方是广西人，记者却听出有浓重的东北口音。

艾晓雄：“根本改变不了口音，有的东北人嫁到深圳来，嫁了10多年了，还是东北口音。”

然而，记者按照艾经理刚才打的电话重拨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该电话号码是深圳本地的手机号码。

“喂？”

“喂？你好！您这是本地手机，还是外地手机呀？”

“本地的呀！”

“本地的呀！”

见此情况，艾经理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为进一步核实情况，记者拨通了该家政公司总经理的电话。

家政公司总经理：“打那个电话不是真实电话。小艾呀，讲话虚头巴脑的有时候。”

记者：“我就想问一下，那个电话他打的到底是谁的电话？”

家政公司总经理：“那个电话不是妇联。”

记者：“是谁呀？”

家政公司总经理：“他找了一个人，我正在问他，我跟他讲你找的谁。他不跟我讲。”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所谓的奶妈也只是一个噱头吗？后来，艾经理才实言相告，找奶妈确实很困难。因为对于奶妈这一行，城里人看不上，农村人观念上又接受不了，觉得是伺候人活儿，低人一等，不愿意去做，所以很难做起来。去年，扬州一个家政公司也曾对外公布要推出奶妈，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中途流产了。对此，艾经理说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他们公司。艾经理告诉记者，实际上他们已经有一名奶妈到位了，只是因为她太忙了，还没来得急带她来见我们。随后，艾经理带记者来到了该公司的宿舍，艾经理说这个正在接受报社记者采访的年轻女人，就是公司的第一个奶妈阿霞。

记者：“你洗衣服怎么办？”

阿霞：“自己洗啊？”

记者：“手洗？”

阿霞：“对，每天不做点运动不行啊！”

记者：“那你现在不喂奶，奶水不受影响吗？”

阿霞：“挤掉啊，像这样啊！挤掉啊？这是早上挤的。”

轻松顽皮地回答，脸上职业地微笑，很难让人相信阿霞是一个进城几天正为生计发愁的农村女子。半个小时以后，阿霞终于腾出身来，艾经理马上安排阿霞接受我们的采访。

“你觉得她穿什么衣服好？”

“以前采访都穿什么衣服？”

“就穿普通的衣服。”

“你认为呢？”

“穿那个太职业化了。”

按照艾经理的意思，阿霞换下来刚才接受媒体采访时穿的工作服，换了一身休闲的装束来到了摄像机前。

艾晓雄：“我知道你要张白纸。”

记者：“为什么？”

艾晓雄：“对光嘛！”

记者：“是不是以前媒体来都是你帮着调？”

艾晓雄：“这两天来的多了，这几天经常过来媒体。”

阿霞，24岁，江西人，高中毕业，据说是一个4个月孩子的母亲。

记者：“家里知道你在做这件事情吗？”

阿霞：“我自己的父母知道，公公婆婆不知道。”

记者：“那你老公呢？对这件事支持吗？”

阿霞：“他挺支持我。”

阿霞说她和婆婆处不到一块儿，所以便决定和丈夫一起来深圳打工。偶然间，她从网上看到这里招聘奶妈便赶了过来。

记者：“为什么你对这个职业这么感兴趣呢？”

阿霞：“因为这个职业跟小孩子很亲近。”

记者：“那你可以做幼教，或者幼儿园阿姨，或者家里的保姆，这些都可以呀？”

阿霞：“因为我比较喜欢特别小的小孩。”

记者：“你选择这个跟收入有关系吗？”

阿霞：“也有一点，有。”

奶妈称事情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据了解，家政公司为奶妈的收入定位在6000到8000元，也许是为了弥补孩子不在身边的缺憾，也许是高报酬的吸引，阿霞成了家政公司第一个奶妈。阿霞的出现自然让家政公司喜出望外，而阿霞却觉得事情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阿霞到来后，家政公司并没有立即把她介绍给客户，而是安排她在公司早已准备好的宿舍住了下来。家政公司方面说他们推出的奶妈，除了要在健康方面严格把关外，素质方面也要区别于其他奶妈。现在，阿霞除了接受一些育儿方面的技能培训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接受采访。

记者：“现在总共接受了多少拨记者采访了？”

阿霞：“起码十几，二十拨吧！”

记者：“是不是这几天基本上每天都有？”

阿霞：“每天都有，有时候一下子几个一起采访。”

媒体连续地报道使奶妈的事迅速传播开来，这虽然是家政公司所期待的，但同时，有一种评论却让艾经理开始不安。

艾晓雄：“这家公司挺胆大，奶妈都能操作，沸沸扬扬的，还是挺多。对我们家政这一块，服务这一块，保姆这一块，都有影响。”

主持人：“据了解，这家家政公司一向以能策划能引起媒体关注而著称。除了这次的奶妈事件，在这之前还有过重要的策划。比方说，有11名大学生当保姆，有万名吉林大姐保姆下广东等等。这次策划，除了刚才大家看到的那位艾先生，还有一位是这家家政公司的策划总监赵晓锋。我们今天的核心话题就是，阿霞这样的奶妈们到底能走多远？参与我们电话连线的两位，一位就是策划总监赵晓锋，另外一位上海大学社会学系顾骏老师。进入到今天的互动环节，先请导播帮我们来接通一下家政公司的策划总监赵晓锋先生。”

主持人：“我是《大家看法》的主持人张绍刚，你好！咱们就说这次的奶妈这个事，你们前期做了很大的宣传，但是我们知道后来是在我们记者离开之前，只有阿霞一个人来？”

赵晓锋：“对。”

主持人：“有没有想过你们在冒一个风险，把这个攻势都宣传出去了，最后没人来怎么办？”

赵晓锋：“其实当时据我们知道大概是有5个奶妈要过来，但是后面的话，因为有2个奶妈是打了退堂鼓，当时争议太大了，我们操作的时候，当时是准备有5个的，说实话，所以说，我们心中有底。”

主持人：“现在有多少家庭来找奶妈？”

赵晓锋：“到现在为止，现在大概是有接到二三十个电话。”

主持人：“听说阿霞上岗了是吧？”

赵晓锋：“阿霞上岗了。”

主持人：“而且听说阿霞上岗很戏剧性，说有一个家庭想要雇阿霞给出来，月工资13000元。还有一个家庭是普通家庭，给2000元，然后最后呢？阿霞选择的是那个给2000元的家庭。阿霞在接受我们记者采访的时候也说了，当奶妈收入高也是她的一个很重要的选择这个职业的标准。”

赵晓锋：“对。”

主持人：“那么现在放着13000元不拿，去拿2000元，这是她的选择还是你们的选择？”

赵晓锋：“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主持人：“你们什么态度呢？表示支持？”

赵晓锋：“我们肯定是表示支持，当时我们其实也感觉到非常意外。”

主持人：“而且据说你们公司为了表示支持，不光不收这个家庭的钱，每个月你们还掏1000元补助阿霞？”

赵晓锋：“对，这是2个月的`，因为我们不可能是永远都这样。”

主持人：“但是只要是阿霞在做那份工作，每个月给她1000元作为补助对吧？”

赵晓锋：“对。”

主持人：“然后你们也宣传出来了，这是赔本赚取吆喝呢？还是在树立你们公司的道德标准呢？”

赵晓锋：“这个绝对不是我们对于阿霞这样的做法，我们是表示同情的，也表示支持，对吧？”

赵晓锋：“但是我们一个企业对吧？企业要承担一个社会责任，企业承担社会责任，首先公司必须有利润，不盈利的企业它其实是犯罪。”

主持人：“如果我们公司的5个奶妈现在都选择了去找没有多少钱的家庭，而没有去选择那个有钱的给钱多的家庭，公司的态度是支持或反对？”

赵晓锋：“应该支持吧？”

主持人：“支持？”

赵晓锋：“对，可能会支持。”

主持人：“那你们公司没有挣钱？你在犯罪啊？”

赵晓锋：“我们做奶妈应该是和一般公司不一样，包括奶妈是看了扬州和北京的争议太多了，我们不想引起太多的争议。”

主持人：“你们不想引起争议？”

赵晓锋：“对。”

主持人：“你们希望没有任何媒体关注吗？”

赵晓锋：“我觉得关注的话是，我觉得这句话比较难回答吧。”

主持人：“在咱们讨论的过程当中，一直有一位我们的老朋友在线，上海大学社会学系的顾骏老师。他对您的这个策划案可能也有一些看法想要表达。我们现在请导播帮我们接通一下顾老师的电话。顾老师你好！”

顾骏：“我的感觉他们是不是在找一个从事奶妈职业的人，而是在为这个职业找一个形象大使。”

主持人：“你觉得作为一个策划，赵先生他们做的这个策划算怎样？”

顾骏：“他们这个策划也花了一点心思，但是因为里面它包含有许多不可控制的，或者说这个奶妈这个职业本身的一种内在不足的地方，她的生理条件她的卫生，身体健康状况，以及我们国家关于奶妈现在有许多行业的政策，都不清楚。”

主持人：“顾老师，我们今天讨论的话题是，阿霞这样的奶妈到底能走多远？您的看法？”

顾骏：“我说走不远，所有的奶妈应该她孩子享受的奶水，现在她把它贡献出来了，而且就只能贡献五、六个月，她还有很大的理想，希望把这五、六个月里面的奶水收入，能够为孩子铸造一个前程。那么再加上我们现在这个社会，会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奶妈的行业产生？因为这里面包含了一个很大的道义上的问题，如果奶水可以出售，而且是剥夺我们自己孩子享受奶水前提下出售，我们的血能不能出售？如果什么东西都能够出售，这个事情就麻烦大了。”

主持人：“好，谢谢顾老师跟我们电话连线。赵先生，刚才您也听到了顾先生说他对阿霞这样的奶妈们能走多远的看法。同样的问题，想听您的看法？”

赵晓锋：“刚才顾先生讲的一些东西，首先我是觉得有些方面应该是客观存在的。但是我觉得奶妈这个市场应该是前景非常乐观。”

主持人：“对母乳可能有市场需求，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具体到有需求，和是不是一定要有供给，是不是要以这样的方式供给？这个话题可能通过我们今天的一期节目，远远讨论不完，非常感谢您给我们提供您的看法。应该说我们今天给大家讲的是一个策划的故事，在这个策划里面涉及到了一个题目，叫奶妈。这个策划，使得故事变得很完整。其实即便我们抛离开阿霞的这个个案不说，奶妈这个词这些年反复出现过，而每次出现都能够引起巨大的争议。有些问题是核心问题，比如说人的奶水可不可以当作商品？如果当作商品的话它算什么算食品？那食品卫生食品安全又由谁来负责？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那么阿霞这样的奶妈们又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