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金诗歌《自由颂》

闪开,别在我的眼前来扭动,

你这西色拉岛娇弱的皇后!

你在哪里,劈向帝王的雷霆,

和高唱自由的骄傲的歌手?

来吧,把我头上的桂冠扯去,

打碎我这柔情缱绻的竖琴……

我要对世界唱出自由的强音,

抨击那宝座上的淫行恶迹。

指给我那个壮伟的高卢人

踏出来的气度崇高的足迹,

是你以蒙受光荣苦难的心,

激励他高唱赞歌勇猛奋击。

变幻无常的命运的宠儿们,

世界上的暴君们!颤抖吧!

而你们,鼓舞士气请听啊,

仆倒的奴隶,勇敢地站起身!

唉!无论我把视线投向何处--

到处是铁镣在响,皮鞭在飞,

法律在蒙受着致命的屈辱,

受奴役者含着软弱的泪水;

目光所至都是无道的权力

在趁着邪见的浓重的阴霾

登基--这奴役的可怖的天才,

这追逐荣耀的不祥的恶欲。

只有在那里,人民的哀愁

才不会覆压在帝王的头上--

在那强大法律与神圣自由

紧紧地结合在一起的地方;

只有法的坚盾将人人保护,

公民们握紧那忠诚的双拳,

毫无选择地将法律的利剑

在一片平等的头颅上挥舞;

只有高高举起正义的手臂

居高临下打击卑劣的罪恶;

无论贪婪的吝啬还是恐惧,

都没有办法使这只手退缩。

统治者们!是法律而非上苍

才使得体们能够加冕登基;

你们现在把人民踩在脚底,

而永恒之法高居在你们头上。

灾殃啊,各民族将蒙受灾殃,

倘若法律打起瞌睡疏忽大意,

倘若无论是人民还是帝王

竟能随心所欲地玩弄法律!

来为我作证吧,我向你吁求,

啊,光荣之过错的殉难者,

那喧嚣的风暴刚刚刮过,

你却为祖先跌落了帝王头。

当着缄口无语的子孙后代,

路易王默默地升向了死亡,

一颗罢去皇冠的头垂落在

背信弃义的血腥断头台上。

法律无语……人民无语,

那罪恶的刑斧即将砍落……

于是那些高卢人被绑缚着,

被一袭刽子手的紫袍遮蔽。

你这个专横无道的恶棍!

我憎恨你,和你的宝座,

看着你和徒子们相继葬身,

我胸中充满残忍的欢乐。

在你的额头上将会出现

人民狠狠诅咒你的烙印,

你是自然之耻,人间瘟神,

你是世上对上帝的非难。

当那幽暗的涅瓦河上空

闪烁着午夜灿烂的星汉,

当人们无忧无虑的头顶

覆压着串串沉静的梦幻,

一个沉思的歌手在凝视

那狰狞地睡在迷雾之中

久已被遗忘抛弃的王宫,

那属于暴君荒圮的遗址……

他听到克里俄恐怖的叫声

响起在这恐怖高墙的那边,

而卡里古拉临死前的情景,

又活生生在他的眼前浮现,

他看到--身佩绶带和勋章,

醺醺然陶醉于酒意和恶欲,

一群凶手正在诡秘地走去,

满脸的骄横,而心底里惊惶。

那变节的哨兵保持着缄默,

高悬着的吊桥悄悄地滑落,

趁着暗夜,被收买的叛逆

已经将那王宫的大门开启……

可耻啊!当今悲惨的一幕!

野兽般突进来强悍的乱兵!……

卑鄙的袭击就在此时发生……

头戴王冠的恶棍一命呜呼。

如今的帝王啊,要记取教训:

无论是刑罚,或者是奖赏,

囚牢中的血,或祭坛上的神,

都不是你们坚实的屏障。

请先来低垂下你们的头,

凭借着法律可靠的荫蔽,

那护佑宝座永恒的卫士,

将是人民的安宁和自由。

自由颂:该诗写1817年底,曾以手稿形式广泛流传。

娇弱的皇后:指罗马神话中的爱神和美神维纳斯,据说住在西色拉岛。

高卢人:指法国十八世纪末至十九世纪初期的革命诗人勒布伦。

殉难者:指路易十六,在法国大革命期间被处死。

遮蔽:喻指拿破仑的统治。

克里俄:缪斯女神中司历史者。

卡里古拉:公元一世纪的罗马皇帝,被侍卫所杀。

一命呜呼:以上描写沙皇巴维尔一世被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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