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脚

妈妈的脚很老。

以前妈妈的脚底总会有起了些杂乱的皮。她午睡的时候,总会让我给她撕撕脚皮,很薄的一层皮,可如果胡乱撕掉,连着的肉会很疼。我怕惊着妈妈,总是很小心地撕。现在想起,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底也记不清楚了。

某个暑假的夜晚,我们在看电视剧,那时候我也才小学三年级左右。为了图凉快便直接坐到了地上,无意间我看到妈妈的脚不由得惊讶:“天哪,你多久没剪指甲了?!”妈妈的脚很白,却不是年轻的那种嫩白,是一种说不出的苍老,上面布满了纹路,像古稀之年脸上的皱纹一样。妈妈的指甲并不长,却修剪得很不好看,上面也有纹痕,像海底一把上了年纪的贝壳,指甲里并不脏,却显得很暗淡。

妈妈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帮我剪剪吧。”我倒是很乐意地拿来了工具。我将她的指甲一个个修剪干净,指甲前后端总会过长,有些甚至嵌进肉里。我看着碍眼,将指甲钳沿着肉慢慢探进去,剪了个一干二净。妈妈却时不时大呼小叫:“哎呀!你这是剪哪门子指甲!脚趾头都被你剪掉了!”我又拿清水清洗一下她的指甲,又用纸巾沾了些沐浴露包住脚趾头,像包扎伤口那样又用布条缠绕,一边瞎吹着牛:“这可是我独家的亮甲秘诀!”

又嫌麻烦,直接拿小刀磨去表面的指甲还大言不惭:“放心,它们还会再长出来的。”后来渐渐的,妈妈的指甲都由我来剪。但长大以后,我对这类事很是抵触。有次妈妈看见自己的脚指甲长了,让我帮她再剪。“没空!”我语调大声且格外不满,“都多大的人了,难道连个指甲都不会自己剪吗!”她愣了愣神,尴尬地笑笑。

在我的记忆中,妈妈的脚很老,一点都不好看。唯一的好处就是曾在冬日里带给我温暖。那时候我还不敢一个人睡,妈妈教我把长的被子压进来,那样暖和些。可我的脚却始终冰冷得很,我便会恬不知耻地把脚伸向妈妈那双被我嫌弃了无数次的老脚,寻求一丝丝温暖。

“这买的什么运动鞋啊!难看死了!我才不穿呢!”我不讲理地丢开那双鞋。妈妈弯下腰,摆好鞋:“我们的脚差不多大,我应该能穿,不出门的话穿穿也没事,总不能浪费了。”

如今,看着妈妈穿那双鞋进进出出,我不禁纳闷,不是说不出门穿穿吗?“这鞋穿着舒服,比高跟鞋好运动多了。”妈妈夸道,“我们以前根本就没穿过这种鞋子,后来有机会穿了,却又过了到处胡乱跑的年纪……”

那么鲜艳的颜色,妈妈却穿着走来走去忙家务,那可能是妈妈错过的青春。

可能是鞋子的缘故吧

妈妈的脚

似乎也没有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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