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葛洪的义利观
义利问题始终是关涉人类生活的焦点话题。宋代大儒程颢说:天下之事惟义利而已。先秦有义利之辨,而到了两晋之时,伴随个人意识的觉醒,义利矛盾更加突出。生活于两晋之交的葛洪,在《抱朴子外篇》中论及当时社会生态:庸猥之徒,器小志近,冒于货贿,唯富是图,肆情恣欲,无止无足。无利不为,无利不往。举足不离绮 纨袴之侧,游步不去势利酒客之门便是这一点的生动写照。私欲的崛起,乃至于社会风俗的全面败坏,是葛洪格外关注义利问题的时代背景。
一、重构语境:时和命
孔子言义利,皆单独就义利而言,如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而葛洪的义利思想是从重构时和命的语境中展开的,为义利之辨增加了宿命的色彩。生活之中,境遇各别,有的人潦倒困厄,有的人显达富贵,同一个人,穷和达的遭遇也可能因时而异,先富后贫的有,先贫后富的也有,不一而足。人生本不同,无须强求穷或达。葛洪说:夫器业不异,而有抑有扬者,无知己也。故否泰时也,通塞命也。审时者何怨于沈潜,知命者何恨于卑瘁乎!故可珍而不必见珍也,可用而不必见用也。
二、理论内核:义高于利
在葛洪看来,虽置身于贫穷困厄的遭遇,然而安贫乐道,听任时、命,表现出一种慷慨激昂的道义情怀和人格魅力,这才是人之大美境界。这里蕴含的是道义至上的逻辑。葛洪说:穷之与达,不能求也。(《交际》)为什么不能求?之所以不能求,因其本身即是失了道义的。这里汲取了儒家传统的思想资源。《论语卫灵公》载: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在孔子看来,谋道与谋食高下立判,这是从德性一面入。
三、终极追求:孔颜乐处
相较于晋时唯利是图的世风,葛洪的唯义论无疑是格格不入的。《守塉》中潜居先生面对时人问难,《安贫》中偶俗公子对乐天先生的问难,都可见这种冲突。对于义和利之间的不同选择和判断,反映出的是基本价值理念的差别。葛洪的唯义论,建立在与世俗不同的富贵观的基础之上。
四、结语
葛洪义利观可以穷不失义概括之,这体现的是在欲望面前对道义的信守。故分定计决,劝沮不能干,乐天知命,忧惧不能入,困瘁而益坚,穷否而不悔,诚能用心如此者,亦安肯草靡薄浮,以索凿枘,效乎礼之所弃者之所为哉!就个体而言,是以一种精神人格的追求克服对欲望的过度渴求;就群体而言,是以个体的克己、不争来实现人与人的和谐。与此相反的是,晋人的生活,可以描述为这样的标记:冒于货贿、唯富是图、肆情恣欲、无止无足,这已经发展成为一种社会流俗。背俗独往的葛洪,提出穷不失义的义利观,旨在济世救民,体现了儒家士大夫忧国忧民的担当和精神。穷不失义这一义利取向,与葛洪《抱朴子外篇》中朴的生命情调及追求是相联系的。穷不失义是朴的生活方式的具体实现。朴的生活境界,其核心便在于不争。穷不失义,首先是超然荣辱,淡泊物欲,去名利,去矫饰,不受世俗的干扰。这种返归自然的生活方式,也体现出葛洪朴的生活美学:人从物质欲望的追求中解脱,返归至自身性灵的恬淡,从外在感官的捕捉回到内在身心的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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